“哎呀,真是造孽啊。”
邻居婶婶一进门儿,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表情很是痛心。
顺手拎起一个板凳就坐在娘亲对面儿,一边儿帮着洗猪下水,一边儿说:
“娟妹子,你猜怎么着?”
这开场白,有大瓜啊。
原本在跟大姐写大字的我,竖起了耳朵。
娘亲在井边清洗猪下水。
现在自己家里有井了,用水自然没有以前那么节约了。
“嫂子,怎么了这是?”
“哎,我们村儿南头王寡妇那家的事,你知道不?”
娘亲听得一头雾水:
“没听说啊,她家发生什么事了?”娘亲问。
“她那儿子毛蛋,17了,这不是相看姑娘嘛。”邻居婶婶开始娓娓道来。
“17了,还没成亲,也是穷的。”
“哎,这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毛蛋上码头上扛大包,这两年家里的光景这才好些了。这不就张罗着想看媳妇。”
“这是好事啊,相中了哪家姑娘?”娘亲说。
“有了媳妇,再生两个孩子,王寡妇也算是熬出头了。”
邻居婶婶听了一拍我家的大木盆边缘,说:
“谁说不是呢!唉!”
听这口气就不太对劲儿。
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这个邻居婶婶啊,若不是被女儿身束缚住了,一定是个说书的好手。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
就连大姐手里的棍子也不动了,就眼巴巴等着她继续呢。
“怎么?没人相中毛蛋?”娘亲问。
“也不是,山那头的西沟里村儿,一户人家相中了毛蛋。”邻居婶婶说。
“没成?”娘亲大胆的猜测。
“一开始人家是愿意的,就是要四两银子的聘礼。”邻居婶婶终于进入正题了。
“四两银子?”娘亲倒抽一口冷气。
“二两已经够多了。”
“可不是?”邻居婶婶又拍了我家木盆一下。
【也不知道她手疼不疼。】
“然后呢?毛蛋娘没答应?”娘亲问。
“哪儿啊。”
“毛蛋娘答应了,毛蛋没答应。”
“这毛蛋懂事儿啊。”
“本来毛蛋娘要当了自己的陪嫁簪子,给毛蛋娶媳妇的。”
“毛蛋死活不答应,说是若是王寡妇敢把簪子当了,他就从那个码头跳江里。”
“哎呦——你是不知道,娘儿两个哭的啊。”
邻居婶婶说的跟亲眼见过一样。
“这家不成,再相看别家不就是了。”娘亲说。
“理是这个理。”
“但是啊,毛蛋那小子,虽然嘴上不同意这门亲事,对人家姑娘却是上了心。”
“造孽啊,那户人家这是卖姑娘给儿子娶媳妇呢。”
“你也知道,西沟里村儿穷啊,那姑娘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没成亲呢。”
“唉,苦命的姑娘啊。”娘亲跟着感叹,手上洗猪下水的动作都停了。
听了娘亲的话,邻居婶婶好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一开始说事儿的那个劲儿都有些下去了。
“我们做女人的,哪个不苦啊。”
“也就是娟妹子你命好,跟了我长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