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神医只有慕容九一个徒弟。
但她确实还有一个师兄,乃苗师伯之弟子,也是苗师伯的亲子,名苗无邪。
苗师伯与师父师出同门,不过两人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八年前就已断绝了往来,之后再无交集。
慕容九与这位苗师兄,也谈不上任何情谊,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
但她却知道,这位苗师兄因何而来。
因为,上辈子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卓银珠应该已经回京了。
她是在三皇子的睿王府呢,还是在二皇子府呢。
这辈子发生了诸多改变,三皇子被皇上放在了明面上与二皇子博弈,很多人都正在站队。
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二皇子才是太子的最热人选,三皇子依然不起眼,没人知道皇上暗宠静嫔与三皇子之事。
卓银珠此人聪慧且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想为卓家报仇雪恨,想摆脱奴籍,更想攀上高枝。
她攀的高枝便是二皇子,上辈子也攀上了,卓家起复之后,她又成了卓家千金,成了太子的两个侧妃之一。
正妃是慕容曼,两个侧妃分别为云薇薇和卓银珠。
之所以想到卓银珠,正是因为她这位师兄,唯卓银珠的命令是从,他爱慕卓银珠,为了对方,甘愿做一切事情。
慕容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林管家说:“您先在这儿休息会儿,不必急着去回话。”
林管家不知她是何意,却不多问,躬身道好。
慕容九又对春桃道:“去将我压箱底的那根银簪子找出来,挂了个包子样小玉坠的。”
“奴婢记得!”
春桃前阵子才收辍了箱笼,记得压箱底的首饰盒里,有这个一个银簪,当时她还笑着说这簪子够特别的呢。
春桃速度很快,翻出来后用布巾擦了擦,才送到慕容九面前。
慕容九的首饰都保养得很好,即使很久没有戴过了,也没有发黑,只留下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把包子样的玉坠摸了摸,对春桃说:
“我第一次遇见师父时,他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地上,因为身上有肉包,正被一群狗围着,我拿着比当时的我还高的棍子,把狗也赶走了,师父就把包子全赏给了我。谁知我这么几岁大了,竟从未吃过肉,吃完便胃肠不适,上吐下泻,师父酒也醒了,给我熬药治病,我就这样缠上了师父。”
春桃眼眶微红,她知道王妃小时候的遭遇,翟神医在王府里有时候喝多了,就会讲王妃小时候被庄子里的下人打骂的事情,因为这,王府的人都恨死王氏那帮人了。
“哭什么呀傻丫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说这样呀,是想起了这只簪子的来历。师父觉得是那几个肉包与我结缘,这簪子,就是他送给我的,上面的玉坠,也是他找人雕刻的呢。”
只是后来有一次险些被人偷走了,她才收起来,再不舍得戴了。
慕容九让春桃重新给她梳个发髻,将这个簪子插在后面,前面插上的,都是君御炎送给她的华美簪钗,于是这个小银簪就更不起眼了,只在后面起一个点缀的作用。
“王妃,您真要去见您那个师兄吗?要不要等王爷回来了再见他?也不差这几日。”
红仪出声劝道。
她敏锐的觉得,王妃对这个突然来的师兄很冷漠,而且还有恨,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妃要去见一见。
慕容九对她道:“他千里而来,我若一次不见他,下一次,就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上了。”
红仪听出王妃的话外之音,反而更加疑惑了。
慕容九没有解释。
上辈子,她就没有见苗无邪。
再见时,苗无邪已经成了二皇子的座上宾,而君御炎便是在那场宴会上,中了暗算,体内有了蛊毒。
只是慕容九当时对君御炎不在意,且很快早产,大出血,险而又险的把两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没多久,二皇子就将她和两个孩子接走了。
如今苗无邪的到来,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们没有杀君御炎,想来仅仅是因为边关需要有人去抵御匈奴大军。
而自己早产,想必也和苗无邪有关,因为当时是突然发作的。
应当是卓银珠指使。
不知为何,卓银珠对自己有一种说不清的恨意,自己自认从未招惹过她,但她却多次想置自己于死地。
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能活下来,不仅是命大,还与君御炎的守护有关。
可前世自己迷迷蒙蒙,仿佛被二皇子迷了心智,实在亏欠君御炎良多。
想到这里,她心中愈发想念君御炎。
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欢快的踢了踢脚。
慕容九连忙停下,等孩子踢过了,又安静下来,才继续往前走。
林管家已经去将苗无邪带进王府,带去会客的花厅。
慕容九先一步到了花厅,坐在中央的主座上。
苗无邪进来时,目光落在慕容九脸上,眼神微微一晃,惊艳转瞬即逝。
他貌若潘安,身如玉树,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更将他衬得出尘脱俗,谁又能想得到,看着如此光风霁月的男子,竟是个擅长用毒的,整日与那些丑陋的毒虫打交道?
“师妹,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苗无邪拱手问候,看起来温和有礼,脸上带着清浅笑容。
慕容九淡声道:
“我记得,师父与师伯早在七年前就已决裂,你我虽是师兄妹,却早已名存实亡,况且你我二人从前也无情谊可言,我实在想不明白苗师兄来见我是为何事?”
苗无邪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才道:
“我与父亲有事来京城一趟,听闻师妹怀了双胎,却动了胎气,在王府内养胎,父亲便交代我来王府见见师妹,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想师妹如今贵为王妃,却是瞧不上我这认识于微末的师兄了。”
慕容九道:“那真是多谢师伯与师兄了,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实在不喜欢师兄身上毒粉的气味,你应该知道我嗅觉灵敏,异于常人,别人闻着觉得清爽的气味,在我这儿,却比硫磺还冲。如果师兄真想帮我,麻烦下次洗干净了再来。”
饶是苗无邪看起来脾气好,听了她这一番话,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