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明还没想明白张卫军为什么不报警而是打给自己的时候,张云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看着坐在屋顶边缘一言不发的男朋友。
张云娇焦急,不知所措。
“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你先下来好不好?”
“商——商量?你们一家人把我、我、我当什么了?我放弃生意跟着你来湖南,你说不管我如何你都会站在我这边,可现在、在呢?”
“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呀,宝宝。”
唐斌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喝多了。
严格来说,他喝醉了。
顶楼有风,吹得他的头发凌乱。
这是一栋农民自建房,高十一层,屋顶是一个平顶,在边缘用红砖砌了一堵高约一米二的围墙,唐斌坐在围墙边沿上。
下面就是水泥地面,他一条腿搭在围墙内,一条腿伸出围墙外,悬在空中晃动。
张云娇站在楼梯上来处的门口,小心翼翼的跟自己的男朋友说话。
“宝宝,你下来嘛!”
“你别、喊、喊我宝宝!”
唐斌生气的回答,酒精作用下,他的舌头有点打卷。
张云娇小心的说:“你别生气嘛,你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唐斌头都没回:“买房前,你妈告、告诉我,房子写上你的名——字,彩礼给十万就行了,好!房子我、买了,名字、字也写的我们两个的,可下午、下午呢?下午你妈又说要买台车,说买车写你名字,只要买车彩礼给不给都没关系,好!我们去买了,为满足你妈面子,我们匆匆、匆匆忙忙买了台三十万的车,我也没有说什么吧?而且我主动说彩礼还是给十万!”
张云娇仍旧很小心的回答:“对对对!”
唐斌:“对什么对!我只有四十万块,四十来万,买房买车下来,一分不剩,为了彩礼,吃晚饭之前我特意问我大姐借、借了十万块,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妈又开口了,说下午跟隔壁邻居那个邓叔聊天,他们家女儿出嫁给了20万彩礼,不能被他们比下去,要我也给二十万彩礼!”
张云娇:“别气,不给彩礼,我跟我妈说。”
唐斌:“我气什么?我一点都不气!不,我气的是你,你全程都、都不帮我说话,现在你让我再给家里打电话借钱,我拉不下、下那个脸,我爸妈要知道我这样,肯定骂我没用!”
张云娇又想笑又不敢笑,同时又很担忧:“好好好,气,气,那你下来好不好?”
“还有,我家五个孩子,我爸妈生了四个女儿,第五个才生了我这个、这么个儿子,你妈居然要我们生了孩子姓张,我爸妈那边我怎么交代?买房买车之前你们都不说这个,现在又是彩礼二十万,又是孩子跟你们姓、姓张,钱我可以想办法,孩子跟你们姓不、不可能的。”
“这个我们不是刚讨论过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到时候我跟我妈解释,你下来好不好?”
唐斌不说话。
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啊?怎么回事?你们王阿姨说小唐要跳楼了?啊?”
张云娇的妈妈体型肥胖,嗓门嘹亮,一口湖南塑料普通话。
她的身后跟着一帮人。
七大姑八大姨的。
张云娇爸爸不在,他饭后出去散步了呢。
张云娇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阻拦,自己就被老妈从门口直接撞了出去。
于是一大堆人站在屋顶上,看着唐斌坐在屋顶边缘围墙上。
张云娇的妈妈叫秦玉娥,她对着唐斌说:“呐,我跟你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沟通的,你跑到这上面来吓谁呢?”
说完,她转身跟自己的姐妹说:“这孩子喝了点酒就发酒疯,我女儿以后要是嫁给他,那不得危险的很!”
身后那帮姐们七嘴八舌的赞同她的观点。
“妈!你快下去!你们快下去!”
但是秦玉娥哪里会听女儿的话。
“你王阿姨都听见了,你们在楼上吵了半天彩礼和孩子跟谁姓了,行!彩礼可以不要,孩子也可以不跟我们姓,你别跳就行了,好吧?”
唐斌喝的头晕乎乎的。
他跟张云娇爸爸两人一起喝了一斤半白酒,虽然大部分还是张叔叔喝的,虽然人家现在哼着小曲去散步了,可自己一瓶啤酒的酒量,今天也喝了不知道一两还是二两还是三四两或者是半斤——总之醉了。
现在听见张云娇妈妈这么说,他眯着眼睛问:“当真?”
秦玉娥回答:“当真!”
她回答的时候狠狠点头,脖子上的肉上下荡漾,连着胸部的肉也一起波澜。
唐斌说:“那彩礼还是要给的,我现在只有十万!”
他不说这句话,秦玉娥也就用个小谎把他从围墙边沿上骗下来就算了,偏偏他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开口提十万。
秦玉娥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
为什么爱面子,因为面子大啊,她这体形,面子是一般人的两三倍大。
现在可好,大家都知道隔壁老邓嫁女儿收二十万彩礼,自己嫁女儿才收十万。
她把手往肚子上一叉——她原本是向往腰上叉的,可她好些年没有摸到过自己的腰了。
“十万!十万你们结婚这事想都别想!”
秦玉娥这一嗓子,差点把唐斌震下楼。
“妈!你没见他喝醉了嘛?”
张云娇没有想到老妈会这么说。
男朋友买了房了,也买了车了,彩礼也愿意给十万,这样的水准在十里八乡都是顶尖配置了,也不知道老妈在作什么。
“我看他清醒的很,没二十万别想结婚了!”
说完秦玉娥转过身把自己的姐们往门口看:“好了,好了,我们下去,反正我跟你们两个说了,没有二十万,别想结婚!”
这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玉娥以为自己演这出戏女儿看得懂,可她忽略掉了一个人,唐斌看不懂啊!
张云娇看着自己老妈赶着她的姐妹们下了楼梯,知道她只是好个面子。
但唐斌一听准岳母如此说,脆弱的心灵裂开了。
头晕晕的唐斌感觉自己听觉比平时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秦玉娥跟她那些姐妹们下楼梯时候的叽叽喳喳,像魔咒一样传入唐斌的耳朵里。
“不结就不结!退房退车,你现在就给那些卖房子卖车子的打电话,说我要退掉!”
张云娇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男朋友喝醉过,更没想到他喝醉了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耐住性子,温柔的问:“宝宝,你下来好不好?”
“退房!退车!不,就退房,车子我开回福建,你给那个卖房子的打电话,他要不来我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