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为人霍海是了解一些的,是个能够做大事,并且能够做成事的人,在目前阶段可以利用他推动很多事情,谁叫他起了色心,自己巴巴的搭上来呢!
等黑山军进入了广宗城之后,褚燕,王当,杜长等人很快就开始执行起了霍海的收割粮食和迁移民众的计划。
不过,计划并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着黄巾军走的,甚至有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黄巾军,厌恨黄巾军,认为是他们破坏了和平,认为大汉朝廷会剿灭他们这些叛乱,重新恢复统治,他们不能从贼。
而真正能跟着他们走的,就是那些没有饭吃,没有信心靠自己渡过寒冬的那些百姓,这些人倒是有一桩好,很听话,因为黑山寨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你在下很大一盘棋。”曹操在城头上看着一批批被王当等人发动起来带走的百姓,转头向霍海道。
“没错,不过,你这句话对每个想做事情的人来说都是成立的,要是你能猜出来我会干什么,怎么干,那才是本事。”霍海没有否认,笑着看向曹操道。
“如非就是携民自保,拥兵自重而已。”曹操露出几分鄙视的表情道。
“原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霍海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道。
“你还想做皇帝?”曹操眼睛一眯,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霍海道。
如果他真有帝王之志,那势必要推翻现在的朝廷,而且还会与所有的士族为敌。
然而,此时的曹操却并没有觉得霍海有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甚至,他还有些希望霍海朝这条路上走。
当然,最好是等朝廷缓过一口气之后。
因为,在他看来,霍海,或者说黄巾军的这一轮叛乱,是使得朝廷出现上下一心的局面的主因,而如果这种局面持续的时间能再长久一些,朝廷或许还有的救。
“所有的皇帝在我的眼里都是怪物,我懒得做怪物。”霍海说出了一句让曹操很是意外的话道。
“怪物?此言何解?”曹操皱眉看向霍海的眼睛道。
“因为没有一个人是为了背负整个天下的责任而坐上皇位的,他们大多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利欲望,最终成为了被自己的欲望支配的行尸走肉,很可悲。”霍海有些唏嘘的看着远处的汉军大营道。
听他这么说,曹操的眉头更加拧的打结,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难道权利不好么?难道释放自己的欲望不好么?
“那你现在拥兵自重,又所为何事?”曹操摊手向霍海问道。
“我跟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同,如果不能改变这个天下,我的下场可能很不好,所以,我的目标并不是做什么皇帝,而是改变天下,或许你现在不理解做皇帝和改变天下有什么区别,以后你会看到的。”霍海满脸真诚的看向曹操的眼睛道。
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曹操开始仔细品起了霍海的话,不过很快他就抓起了头皮,在他看来,只有权掌天下的皇帝才能真正做到改变天下吧!
霍海并不想当曹操的人生导师,给他一个模糊的慨念就行了,毕竟,接下来的几年双方可能会一直互通往来。
日子在紧张的救治和收割中一天天渡过,一些牛马车队也在不断的将一些比较穷苦的百姓驮着往黑山寨走,车上许多坛坛罐罐草席木器什么的,百姓们舍不得丢,黑山军转运车队的人也不嫌弃,全部给他们拉回去。
随着各地的医药物资不断的运送到广宗城来,也有更多的汉军士兵体内的蛊虫被清理干净,医治好。
不过,皇甫嵩大营那边却一直没有朝廷封赏方面的消息传来,只是朱儁每隔几天都会到广宗城这边来催促霍海让张宝和张梁去信说服其它个州郡的黄巾放下武器,向官军投降。
他们的小心思霍海和张宝张梁三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是想逐渐将主动权掌握在朝廷的手上,压榨完张宝和张梁的价值,然后用他们的脑袋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眼瞅着时间已近腊月,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霍海心里逐渐也有了对策,在巡了一遍营之后,他得到属下通报,又有几名汉军士兵撑不住,断了气。
“走吧!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的人头咱们主动交出去。”霍海叹了一口气道。
他说的可不是真的张宝和张梁的人头,而是两个死去的汉军士兵的人头。
“以后黄巾军就没有地公将军张宝和人公将军张梁了,只有黑山寨的玄真道长和玄诚道长。”于吉将两袭崭新的道袍和两柄特质的拂尘分别交到张宝和张梁的手中道。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接下了于吉递过来的道袍和拂尘,从今以后他们将不再是太平道的假道士,而是职业修行者,为黑山寨处理修行界这边的事务,这是霍海答应保下他们两人以及黄巾军各路渠帅的性命的条件。
所以,张宝和张梁从广宗城发出的那些信,并非是让各路黄巾军放下武器向朝廷投降,而是让那些将领头目们解散属下部众,带着骨干成员偷偷潜行到黑山寨安生。
两日之后,广宗城内突然举行起了盛大的葬礼,那是给两具无头尸身的葬礼,而这两具尸身的头颅,则是经过了霍海的一番化妆点缀之后,交到了曹操的手上,让他送到了汉军大营。
这个消息太突然,张梁张宝两人突然自戕的消息整个汉军大营没有一个人相信,然而,当两个人头摆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信。
毕竟,在场大多数汉军将领都是跟他们两人对过阵的,他们却不知道,有时候视觉效果是很容易欺骗人的,在战阵上远远的相见,又不是在日常生活中朝夕相处,谁能将满脸胡须的两人的容貌看的那么仔细。
霍海只要将其弄的有六七分像,就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了,而再加上曹操的一张嘴,那所有人就不得不信了,谁又能想到曹操会帮霍海撒谎呢!而且,他用的理由也非常正当,两人自戕是为了保下黄巾军其它人。
当那两个假人头被送到洛阳之后,洛阳也很快就霍海的封赏达成了一致意见,腊月初八的时候,一队小黄门来到了被皑皑白雪掩盖住了真容的黑山寨大门前。
“平难中郎将,顺平侯,领河北诸山谷事。我想问问这位公,不,我该怎么称呼你?”霍海见到太监,下意识的就想喊公公的,出口了之后才感觉到不对,改口问道。
“洒家张恭。”
那人很是傲气的报出自己的名讳道。
“张恭?”
霍海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郭图,很快,郭图就在他耳边小声道,“此人也是常侍,是张让一党。”
“原来是张常侍当面,久仰大名,我就是有点不明白,这个领河北诸山谷事是什么意思。”霍海学着这个时代的人插手跟张恭见礼道。
听到霍海说久仰自己的大名,张恭顿时感觉面上有光,笑道,“天子的意思,就是黄河以北的地方,不许再有乱子,各郡县亭里有当地主官管,荒郊山野,则都归你管,若是有人在这些地方杀人放火,聚众造反,就是你失职了。”
“黄河以北所有地方?那地盘可是不小,不知朝廷允许我招募多少兵马来维持这么大片的荒郊野地的治安?”霍海又问道。
张恭笑了笑伸出了一只手,伸开了五个指头。
“五十万?”霍海大胆猜测道。
张恭摇了摇头,将摊开的手往霍海面前伸了伸。
“才五万么?”霍海皱眉道。
张恭又摇了摇头,身子向前走了一步,靠霍海更近了一些,将手掌抖了抖。
霍海纳闷道,“不会是五千吧!我黑山寨目前都有三万兵力以上了,裁军只怕是不能。”
“原来霍平难你这么不开窍啊!”张恭很是失望的道。
一旁的郭图看到这样的情景,连忙在霍海耳边提醒霍海道,“张恭这是在索要贿赂呢!咱们究竟能保留多少兵马,还不是他们这些天子身边的近侍说了算。”
“说的有点道理啊!快,让人去窑厂把新烧出来的琉璃抱一尊过来。”霍海有些无语,咬着牙朝郭图吩咐道。
然之后,霍海也只是招呼张恭先坐下来喝茶,只等属下的兵丁将一尊重达十几斤的年年有鱼琉璃搬了过来之后,张恭的视线顿时就聚焦了过去。
“这,这,奇宝,奇宝啊!如此重宝,怎能让这些粗野的军汉就这么抱着,快,快放下来,不不不,直接交给我吧!”张恭从跪坐的草席上站起来,一把将卫兵手中的琉璃樽抱了过来,感觉到入手的沉重感后,脸上硬是笑出了老人家才有的褶子。
很快,便有另一个卫兵从外面拿了一个上了漆和雕了花的楠木架子进来,张恭感觉自己手中这东西放在这架子上再合适不过了,便慢慢的将其在上面放稳,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樽琉璃上的色彩和花纹。
常年在皇宫的张恭眼界不可谓不高,可在看到这件后世最多只能算残次品的琉璃制品后,却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因为在这个时代,他根本见不到这种斑斓的色彩,连皇宫都没有任何珍宝与之媲美。
“早就听他们说,黑山寨霍公子,不,霍平难你手中有好东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有此美玉在,霍平难你就算领兵十万,也是为了保卫地方治安嘛!陛下和那些朝臣面前,洒家们能帮你圆过去的。”张恭将那琉璃的前前后后全都瞧过一遍,反复抚摸之后,才转头对霍海道。
霍海闻言,内心十分鄙夷,脸上却是微微朝张恭笑道,“那就劳烦张常侍了。”
张恭看到霍海的态度,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嘛!让你领这么多兵,洒家也是有考虑的。”
霍海眉头一挑,看向张恭道,“不知张常侍你有什么考虑?”
“有些个朝臣呐,就是看咱们内宫这些人不顺眼,这些人掌权地方,手中有兵又有粮,咱们轻易也是动弹他们不得,平时咱们这些内宫之人靠着天子宠幸,倒是可以压着他们,若是有些人闹腾的厉害,咱们也不能直接向他们出手,到时候希望你能出手帮洒家们教训他们。”张恭讲述道。
“这样啊~!”霍海面露难色的没有立即答应。
他原本只以为这张恭不过是见钱眼开的废物,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能混到常侍的位置的人都不简单,他这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去打压那些实权的朝臣。
“忙洒家也不让你白帮了,从明年起,你每年都可以向朝廷举荐一名孝廉,洒家会给他们安排好的去处,还有,你的表奏能够直接越过朝廷,呈送到天子面前,有什么诉求,我们都会怂恿天子满足你。”张恭语带诱惑的向霍海道。
向朝廷举荐孝廉,那可是州郡长官才有的权力,直接向天子奏事,还有他们这些常侍帮忙吹耳边风,那可是三公和外戚都没有的政治便利,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都不待霍海多考虑,郭图就在霍海的身后扯他的衣服,让他赶紧答应,霍海自然是没有拒绝张恭的道理,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