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琀听了柳珂的话以后半晌咬着嘴唇垂首不语。
柳珂也不急着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柳珂在站起身,走到柳琀的跟前,牵起她的手走向了里间。
吩咐素锦去找柳青与玉叶说话。
到了里间之后,柳珂将她按在自己的床榻上,双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握着她的双手蹲下身仰视着她憋得通红的脸,道:“琀儿,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怪你,你心思单纯善良,平日里做事直爽冲动,这都没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告诉姐姐,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她们从小没有母亲,没有人会像母亲那样耐心细致的解开她们的心结,有很多事便只有憋在自己心里。
在朱氏身边长大的柳琀尤其如此。
上一世的时候,柳珂自顾不暇,自然是顾不得柳琀如何如何。
今生的柳珂历经闺誉被毁,历经与齐思仁的失败婚姻,历经在后宅的摸爬滚打,又回到了柳家。
她不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挽回柳琀,拯救她所爱的每一个人。
柳琀听了柳珂的话以后,忍不住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柳珂不急于问她,慢慢站起身,将她抱住,让她将脸靠在自己的怀里,哭够了再说。
柳琀靠在柳珂的怀里抽抽噎噎哭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姐,我一定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呢,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心里不由得紧张,可是她不想让柳琀刚刚敞开的心扉再因为她的言行而吓得关上。
她柔声道:“傻丫头,遇到了什么事,先跟姐姐说说,也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她说完此话之后。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些天都没有见柳琀出门,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
柳琀见问,又不说话了。死死的咬着嘴唇,双颊通红,眼睛不安的眨着。
过了半晌,方鼓起勇气道:“姐姐,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我逼着自己不出门,不见他,可是每天一睁眼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然后吃饭的时候便会想他在吃什么,穿衣的时候也会想他穿什么。他会跟什么人玩乐,身上的伤要不要紧……总之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不能让自己不去想他。
后来我得知消息,那天他跟人打架竟是为了救一个风尘女子,这也罢了,今天我去了西府碰到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救出那名女子,一个风尘女子而已,他为什么就这样对人家念念不忘,我当时心里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便有些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想与他争吵,可是想想自己又没有管他的理由,便悻悻的回来了。
回来之后。越想心里越难受,难受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吃饭、睡觉、看书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想将那个女人抓了来用刀砍了杀了。”
她说到这里捂着脸痛哭起来,边哭边含糊的道:“我知道我自己怎么回事,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姐姐你帮帮我吧,让我不要这样。”
柳珂自然知道柳琀嘴里的那个“他”是谁。
她乍听柳琀说到石砚,心里忍不住一紧,以为柳琀与他做出了什么事。不过她忍住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听着柳琀说。
听到最后,不由得放了心。
柳琀虽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是她却没有做冲动的事,这便很好。
柳珂没有责怪柳琀,而是从腋下抽出了自己的锦帕,轻轻的将她脸上的眼来擦了去,笑道:“傻丫头,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没事儿。”
柳琀以为一向守规矩的柳珂听了她的话以后一定会眼里的苛责她,甚至嘲讽她,骂她。
没想到柳珂竟然说“没事儿”。
柳珂起身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顿时在烧得通红的木炭上砸出了一些火星,原本透明的火苗上冒了一丝丝的青烟,旋即火盆上的火苗变得跳跃起来。
此时,柳琀的情绪已经渐渐的稳住了。
柳珂背着身对她道:“只要你止乎于礼了,便什么事都没有,少女怀春是必然之事,姐姐只想跟你说,石砚骄宠任性,行事不计后果,你觉得,他会合适你吗?”
柳琀摇摇头,眼中依然含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想他,若他想别的女人,我便会难受,很难受,那种难受会让我发疯的。”
柳珂没想到柳琀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一旦动情,便如此炽烈。
据她所知,上一世,石砚是被指婚的,是要给皇家做驸马的,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有些懊恼,前段时间自己跟柳琀开的玩笑,她明知道石砚的婚事一命中注定,便不应该放任柳琀去与石砚结交。
她使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头,旋即猛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既然她嫁给齐思仁的事情可以改变,那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
柳珂回身抱住了柳琀:“明天我会去西府,若是见到了石砚,我帮你试探一下他的意思好吗?若是他有一点点的对你动心,姐姐发誓,无论想什么样的办法,姐姐一定让你如愿,若是他对你没有一丝丝的想法,那你便答应姐姐,忘了他,不要把你最好的时光浪费在他的身上,好不好?”
柳琀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柳珂之后,心里稍稍的舒展了一些,又听柳珂如此说,心里不由大为感激,伸手环住柳珂的腰,有些撒娇的道:“姐姐,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你帮我好不好?”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送走了柳琀,柳珂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直辗转到子时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柳珂便醒的有些迟了,一睁眼,便觉窗口亮的有些耀眼。
见玉叶身上披着大厚衣服正在给快要燃尽的火盆换木炭,用臂肘撑起身子问道:“外面放晴了吗?”
玉叶见柳珂醒了,忙将手中的碳夹放下,快步走到床前,将柳珂的被子掖好,道:“小姐等会儿再起身吧,现在房中冷的很,待熏炉与火盆里的火烧旺了,屋子里暖和了在起身。”
柳珂笑着应了,便裹着被子,靠在床壁上等着。
玉叶见状,便又去收拾东西了。
此时听到外面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外面的话音刚落下,柳琀已经进了门。
柳珂见她只身一人而来,整个人都裹在大毛氅衣中,浅紫色的昭君帽里露出的小脸冻得通红,一进门便坐在了刚刚燃起的火盆边,一边搓着手一边对玉叶道:“好丫头,你先出去忙会儿,我跟姐姐说句话。”
玉叶出了柳珂卧房的门,柳珂窝在被子里道:“怎么了,大清早的跑来。”
柳琀脱了外衣,来至柳珂的床前坐下。
柳珂见她眼下乌青,便知道她一夜未睡,不由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柳琀不好意思的一咬嘴唇,继而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忧郁的小声道:“姐,你还是不要问他了,随他去吧。”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知道这并不是柳琀的本意。
柳琀跟着朱氏在京城长大,朱氏从小对她的娇纵从来都不闻不问。
使得她性子高傲,事事都要压人一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在京城中的声誉可想而知,石砚在京中长大,两家有事亲戚,他对柳琀的性情一定早有耳闻。
柳琀现在跑来跟她如此说,无非是害怕她从石砚的嘴里得到否定的答复。
从她落寞的眼神中,柳珂便能猜到此时柳琀的心境。
柳珂伸了一个懒腰,笑笑道:“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而且人总要活的明白才是,不管他心里是什么意思,问清楚了,都比你现在闷头胡思乱想的要好,长此以往你不憋出病了才怪。”
柳琀听了此话便不说话了。
“好了,我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别说早饭了,就连东府的宴会也赶不上了,又该让他们姐弟笑话我。”柳珂说着便要起身。
柳琀听了柳珂的话以后,疑惑的问道:“你去东府赴宴,赴的谁的宴,我怎么一点信儿也没有听到。”
柳珂对柳崤的行事作风非常了解,此次一定是只请了她与柳峰,别人谁都甭想。
她知道柳琀不在乎这些,便道:“是柳崤下的帖子。”
“原来是他,人小鬼大!”柳琀撇撇嘴道,“这刁蛮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待见你,我就纳闷了。”说完抱肘不解的看着柳珂。
柳珂用手一拍她的头道:“有什么纳闷的,我与他都在博陵长大,且我也是实心的拿他做亲弟弟一样疼着,他为什么不跟我亲近,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将玉叶叫进来,我要起床去东府了。不然,去晚了,这家伙又闹我。”
柳琀不情不愿的裹上了大氅衣,张了张嘴还想说石砚的事,又合上嘴生生将嘴里的话忍了回去转身出门。
柳珂梳妆已毕,便穿了厚衣服,头上真的带了柳崤送她的帽子,坐着轿子去了东府。
只是没想到,到了东府见到柳崤之后,让她惊讶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