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恩怨什么缘由，我向来不问。”向天啸略一回想，“不过，看得出来，他是为了讨好那个姜美人。”
“哪个姜美人？”袁统心弦一紧。
“姜太尉的女儿，芳名不知，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向天啸微闭着双眼十分享受似的轻笑，“话说回来，那姜大千金的滋味真真是，妙！软玉凝脂一般的，娇嫩得很……”
“大胆淫贼！休得在此口出秽言！”袁统高喝一声，连忙去瞧了瞧言轲的脸色，又肃然问向天啸，“照你这么说，姜太尉家闺女也参与其中了？”
向天啸扯着嘴角低哼了一声：“起初，就是她亲自把这位伏姑娘引到我面前，方便我下手。你说她有没有参与？”
袁统怔然无语，两眼瞟了一下言轲，又瞟了一瞟伏翎。
伏翎早已知晓此事，倒并不觉得吃惊。
先前她心里对姜眉这般行径难免又愤慨又不齿，可而今听向天啸所言，姜眉已经自食恶果，她心中的愤懑也便消退了。
大概这便是俗话说的害人终害己吧，只要姜眉以后安安分分的不来招惹她，她便既往不咎。
而言轲此刻方才明白那日伏翎说他“美色害人”究竟是何意：看来自己以前与姜眉之间的那些传闻她都听说了。
他着实没料到姜眉竟会有这般险恶用心，没想到自己一时姑息却给伏翎带来如此大的祸患，不觉心头怒意横生。
袁统收回目光，心里直叫苦不迭：先有兵部尚书的儿子在内也便罢了，怎的连太尉家的千金也牵扯进去了？
难道要发签去太尉家拿人？不可，万万不可！
出了这么大的家丑，太尉定然不愿声张。
但是，麓国公这里又如何交代？伏翎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瞧他这脸色分明是动了大怒了，只怕不肯轻易饶了姜家姑娘。
两边都不能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短短一瞬之间，袁统已是反复思量了好几遍。
这时，何义手捧着一个木匣和几样物件来禀：“大人，这些是从向天啸的箱笼里搜出来的：有薛尚书家的腰牌；有加盖了薛炎私印的书契，写着他付给了向天啸黄金一千两做交易；还有五张写有一些女子姓名和住处的纸，上面有吕瑗君和柳棠两个的名字。
“此外，还查获黄金一百两，白银二百多两，以及一些粘着胡子、眉毛的人皮面具，像是没用过的。请大人过目。”
袁统逐一看了看，拿着其中一张纸满脸威严地喝问向天啸：“这些纸上写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你刚到京城，如何知道这些？”
向天啸瞥了一眼：“那都是薛炎给我表诚心的，不得不说他还确实挺有诚意。”
袁统见有物证在此，不敢含糊，便出签命人去薛府拘薛炎到堂勘问。
随后又看着向天啸：“再说回方才的话，你说你亲眼看见姜太尉之女参与了本案。姜太尉有四个女儿，你说的是哪一个？”
“被我带到白龙庙后山的那个。”向天啸神态甚是轻慢，“哦，这会儿都过了快一天一夜了，也许已经……羞愤得跳崖了。”
“无耻之徒！”袁统厉声斥道，顿了一顿，“除了你亲眼所见，可还有旁的佐证？”
“没有。”向天啸有气无力地应道。
袁统一听没有其他佐证，顿觉轻松了些：“既无实证，姜姑娘又遭受了侵害，容后再详查。
“来人啊，把嫌犯带去大堂，等候薛炎带到，一并发落。”
左右皂隶领命，三四个人一齐抬着向天啸往大堂而去。
众人遂先后出了二堂。
言轲望了望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伏翎，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解释一下自己和姜眉的事，免得她听信了什么风言风语，胡思乱想。
可他刚欲迈开腿追上前去，抬眸间却看见曹靖先一步到了伏翎身边。
“伤势好些了吗？”曹靖低声问伏翎，状似随口关心寻常友人一般。
“嗯，没那么疼了。”伏翎扬唇浅笑，“多亏了孟大夫医术高。”
曹靖宽了心，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意：“那便好。回去之后还得好好休养。”
伏翎道：“会的，我正准备跟告个假，在家休息几日。”
后方两步开外，言轲见二人聊得颇欢，心里登时像打碎了醋坛子一样，说不出的酸。
看她这模样也不像个会胡思乱想的，兴许根本就不在意呢。
自己还白白地去解释什么，反正问心无愧，解释了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他抿了抿丹唇，原本想说的话语就此彻底咽了回去。
且说姜府段夫人这里虽着意想隐瞒姜眉失踪一事，但却仍然叫薛炎给看出了端倪。
薛炎一再盘问碧菁，方知姜眉已经消失了快一日一夜。
惊忧之余，他立马想到了向天啸。正欲照老规矩去云来客栈留下那枚银花约向天啸出来，不想还未及出门便碰见许广带着两名衙差来拿他了。
薛炎心下暗惊，故作镇定地辩驳：“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何抓我去受审？”
许广道：“贼人向天啸已经落网，他自己招认是你花了重金雇他来加害伏翎姑娘，人证物证俱在，薛公子还是老实与我们走一趟罢，否则吃亏的可是你。”
薛炎浑身一僵：“你说谁落网了？向天啸？那个采花贼？”
“不错。”许广催促道，“快走吧，别让大人久等。”
说罢将铁链锁了薛炎双手，带去府衙。
薛炎进了大堂，见到跪在堂下满身血渍的向天啸，不免有些慌了神。
他虽未见过向天啸的真容，却认得他的身形侧影，看着与那戴面具之人极为相似。
再一看，言轲和伏翎也在，便知事情确已败露。
可等袁统问及他伏翎之事，他却一副淡然之态，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什么向天啸，也不认得您说的伏翎姑娘。我从没想过要害任何人！请大人明鉴！”
袁统一听便知薛炎有些不太好对付，于是命人把罪证摆在他面前：“现有物证在此，岂容你抵赖？”
薛炎暗暗咬牙，面上却义正辞严：“大人，前几日我正好遗失了私印和腰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原来竟是被这恶贼给偷去了。
“大人既说他是采花大盗，必定也常干些个偷鸡摸狗的事，这些所谓的证据一定是他伪造出来想要陷害于我，与我毫不相干。
“大人，家父乃是兵部尚书，当朝太尉又认我为义子，我一直以他二位为榜样，修身养性，求取功名，以图日后报效朝廷，绝不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来，求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