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底的这股想法吓得哆嗦。
但更让徐素芹惶恐的，是杨家的报复。
接霍姽回来，是为了让唐家躲过舆论危机，但她要是让唐家陷入危机的话，那她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这般一想，霍姽的情绪瞬间就不值一提，徐素芹对她的恐惧也骤降为零。
面色陡转，她冷声怒斥：“霍姽，做错了事，还敢这么叫嚣，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可心是谁？她现在还愿意给你道歉和解的机会，是她大度，你别不识好歹！”
气势找回，徐素芹神情倏而一厉。
下最后通牒：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向可心道歉，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激昂女音回荡，会议厅内久久无声。
看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霍姽，众人神色各异。
有冷眼的，有看戏的，也有担忧的。
一旁，方才还嚣张无比蒋牧丞静静地盯着霍姽，怔然无话。
如果是吴天波，他还能毫不犹豫地骂回去，但现在对象是她母亲，霍姽都没反抗，他反倒是不好说话了。
身陷座椅，霍姽敛着眸，十指深刻扶手，却面无表情。
外人看她心平气和，不痛不痒，殊不知她的情绪已几近控制不住。
前有吴天波怒骂，现有徐素芹大吼，霍姽直觉脑海里成群蜜蜂嗡叫，万千白蚁爬行，蜂拥啃噬她的脑髓。
无数尖锐横冲直撞，插进她血肉。
这一切，令她难捱，无比压抑，也更加躁狂。
就在这时，她心底冒出一个极具诱惑散懒的声音——
“太吵了，杀了她吧！”
杀了？
霍姽长睫轻眨，眼底不自觉掠过几分赞同。
下一秒，那道声音又说：
“杀了她，你就能安静了！”
“杀了她往后会省不少事！”
“杀了她，没人敢再这样同你说话！”
“杀了她，快杀了她啊！”
冷魅的声音带着丝丝引诱，不断催促，推动着霍姽，也逐渐占据她的思想，将她掌控。
到最后，留在霍姽脑海里的，只有三个字——
杀、了、她！
血眸骤掀，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霍姽陡然出手。
成爪的右手直朝徐素芹脖颈而去。
动作迅猛至极，犹如魔魅瞬移，一晃而过。
等大家看清时，对方命脉早已被她拿捏。
场景骤变，众人错愕。
当意识到霍姽的意图时，所有人神色大变，目露惊恐，后退一步。
面对众人的变化，那少女却仿若看不见。
猩眸充血，神情冷漠残虐。
盯着心提到嗓子眼、极其惊慌的徐素芹，霍姽瞳孔无温，声音更是犹如地里爬出来的恶鬼般阴冷。
一字一顿，“我说过了，你很吵。”
“吵到我了。”
所以，你得死。
那五字，霍姽没说出来，但徐素芹懂了。
感受脖颈间收紧的力道，她猛然意识到——
霍姽，不是在吓唬她。
她是真的想、杀、她！
当脑海骤然划过这一行字，徐素芹身体陡颤，双目圆睁。
整个人惊恐至极。
她呼吸急促，身体剧烈扭动起来，像恐惧死亡的人在生与死之间拼命挣扎。
但无论她再怎么动弹或拍打霍姽手臂，都逃不出那只手的制裁。
相反，她越动，脖颈上的那股力道就越紧。
徐素芹学乖了，她不动了，她想张口求饶，但她却发现，她说不出话了。
盯着那张愈发紫红的脸，霍姽冷漠的眸色渐而涌上几分隐秘的兴奋之色。
就差最后一点力气，她就能捏碎那根颈骨……
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一长两短。
清脆的声响有那么一瞬唤回了霍姽的神思，指尖力道微松。
血眸轻抬，微掩的门被推开，一只骨指流畅的手闯入眼帘。
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显现。
他逆着光，五官神色难以看清，光追随着他，恍若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一个只为霍姽而来的救世主……
·
伏渊一进来，就见霍姽站在一个女人身后，手握她的后颈，双眸凉薄无神。
瞳孔骤缩。
他认出，那是霍姽杀人前的征兆。
“霍姽。”下意识，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低沉醇厚的嗓音，极具颗粒感，犹如林涧奏响的钢琴曲，轻柔悦耳，让人沉醉，也唤人清醒。
霍姽掀眸，淡漠冰瞳冷冷盯向那张脸。
许久，那双冷眸才渐渐有了一丝光。
神志渐归。
她看清眼前的画面，瞳眸依旧冷漠，手上力道稍微松了些，但也仅止步于松了些。
手掌依旧紧抓徐素芹后颈，捏着她的命脉。
只要她敢生反抗之心，她立马就送她下去。
突然又进一人，吴天波从这场惊乱中回过神。
他望向霍姽，眸底还挂着余惊，大喝：“霍姽，你要做什么！”
霍姽冷冷偏眸。
还未说出一句，进来的男人启唇，嗓音沉冷，替她道：“她不做什么，只是想送令母出去罢了。”
吴天波：“……”
众人：“……”
当他们是傻子呢！
就霍姽刚才的表情，像是只想送她妈出去吗？
送她妈下去还差不多。
霍姽本人也是眸光闪过几分讶异。
薄凉的眸光扫向擅自曲解她本意的男人，半晌，她嘴角忽而轻勾起，染上几分似有若无的笑。
“你自己说，什么意思？”吴天波显然不信伏渊的话，又怒视霍姽。
眉间笑意轻敛，霍姽盯着伏渊，连余光都没丢给吴天波。
声音冷魅，又嚣张放肆。
轻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两人当着他的面，公然瞎掰胡扯，丝毫没将他放在眼底，吴天波神色震怒。
但转而想到什么，他又转向那个进来的男人，质问：“你是谁？”
伏渊轻敛眸，浑身上下透着股骄矜，简略淡道：“霍姽的家长，刚才有人打电话让我过来。”
此话一出，会议厅内众人惊讶。
霍姽的家长，不是来了吗？
视线漂移至徐素芹。
这个男人是霍姽的家长，那他跟徐素芹又是什么关系？
吴天波望向脸色青紫的徐素芹，眸色询问。
徐素芹摇头，嗓音断续沙哑，“我、不认识他。”
听到她恍若的声音，众人神色一凛，这才意识到，霍姽还掐着她的母亲。
扫过众人的神情，伏渊深邃眸底划过几道暗光。
他几乎可以料到等他们从这里出去后，关于霍姽的传闻。
走近霍姽，与她并肩，一双骨指分明的大手轻轻覆上霍姽冰凉无温的小手，他柔声低语：“放开她吧，一切交给我。”
语落微顿，他似觉得这样说话不妥，凝向霍姽，又补充：“有我在。”
有我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他以轻柔低敛的嗓音缓缓道出时，瞬间为其添了几分滚烫。
烫得霍姽心尖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