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民教师,在不确定事实真相前,以猜测武断下定结论。”
“你到底是在为她伸冤,还是狗眼看人低,她杨家有权有势,为了前途着想,你不需要事实真相,只需要我低头道歉?”
“若是后者,那你这献媚嘴脸不要太难看!”
最后一句,霍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实打实地将吴天波的面子丢到地上,狠狠踩了一番。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杨家作为江城龙头家族企业,吴天波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在场教师心里也都门儿清。
但这种书一旦被人拎出来说,意味就不一样了。
当众被学生戳脊梁骨,周围同事不一样的眼神,吴天波气得气血翻滚,张口就要大骂。
门在这时陡然被推开。
“好你个老匹夫!”
“不知道事实真相,就对霍姽骂骂咧咧,谁给你的资格!”
“去年我们班有个人得罪了一个有钱同学,不是他的错,你非得把人劝说到退学,收了不少钱,现在轮到霍姽又想故伎重施是吧?”
少年冲出层层阻拦,进来对着吴天波就是一顿口吐芬芳。
李鑫惊讶同时,也即刻反应过来,冲上前拉蒋牧丞。
结果根本拉不住。
少年骂骂咧咧:“你他妈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吧?”
“这么喜欢钱,找小爷我啊!”
“小爷我有的是钱,只要你肯叫声爹,爷当场给你来个父慈子孝!你要多少钱,爷赏你多少!”
“叮——”
此话一出,所有人脑袋顿时如宕机一般,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蒋牧丞后脑勺。
这都敢说!
要不是李鑫死死拦着他,让他别冲动,他早就冲进来踢爆这势利眼的驴脑袋了。
污蔑他姽姐。
还开除。
他第一不同意!
回去他就让他爹入股这学校,先把这老匹夫开了。
现下只是单纯骂两句,蒋牧丞当然不觉得够,张口就要继续芬芳。
旁边李鑫余光瞥见蒋牧丞张开的嘴,又看见老匹夫沉如黑炭的脸色,右眼角突突突的跳。
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人拖走。
但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吴天波拍案而起,怒喝:“蒋牧丞,是谁给你的权利你闯进来?”
“目无尊长,辱骂老师,信不信我记你一个大过!”
前有霍姽反怼指责,后有少年如此歹骂,外边还有这么多同学围观看戏,吴天波脸色爆红,怒气喷涌,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下他台阶过!
紧张气氛中,蒋牧丞突然轻嗤,冷笑:“你也就记个大过的本事?”
跟霍姽混久了,蒋牧丞别的没怎么学,倒是把她的浑样学了个十足十。
你敢嚣张,爷就比狂风暴雨还要狂!
里里外外,除了霍姽,所有人都惊愕瞪大眼。
知道蒋牧丞嚣张,但不知道他这么嚣张。
什么叫也就记个大过的本事?
他是不知道在高三被记大过,是很难撤掉的吗?
到时候消不掉,就得档案上带着污点进入大学。
很显然,这个问题蒋大爷一点儿不在意。
他扯笑,一字一顿,挑衅:“有本事你开除我啊!”
“!”
双眼冒火,神色凌厉,吴天波心头怒极。
实在是太放肆了!
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开除!
气得指蒋牧丞的手都在发抖,吴天波刚要破口开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一年前,校长曾私下提醒他,不管蒋牧丞如何造作嚣张,但这个人他不能动,除非他自己退学。
身体一僵,盛极的怒意仿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没灭,却火苗瞬熄,无处发泄。
虽不知道蒋牧丞是什么身份,但校长既然私下特意叮嘱他,就说明这人来头真的很大。
大到校长都不敢动。
吴天波指着蒋牧丞的手就这样尬在半空,斥责他的话也哽咽在喉,这种人家上门挑衅你还得忍着的憋屈感,让吴天波抓狂愤怒。
连带着将这份怒意一并转向了霍姽。
·
听着吴天波与蒋牧丞的争吵,霍姽只觉脑袋沉重,心绪越加狂躁的同时,眸底愈发血红。
若不是最后一丝清醒扯着理智,她甚至想暴力解决一切。
指甲紧刻血肉,任由痛意经中枢神经传进大脑。
霍姽血眸骤掀,冷意四散。
她径直走向椭圆会议桌离门最近的中央位置,踢椅坐下。
反正也与吴天波撕破脸皮,她也就不装什么礼貌了。
她站着累,便不站了。
对面没人。
这样一来,显得她才是这一桌人的领导者。
尤其此刻她还是一种肘撑扶手,脊背后靠的姿势,瞳孔无温,面色阴冷,犹如古代被臣子惹怒的帝王般,龙颜一怒,所有臣民都得匍匐在她脚下。
尽显张狂本色。
见到这一幕,吴天波在蒋牧丞身上逼迫压下的怒意瞬间喷发。
怒斥道:“我让你坐了吗?”
赤红眼眸缓缓掀起,霍姽冷冷扫他一眼,声音冷冽又带压迫:“你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不等吴天波怒回,她即刻转向杨家人。
话却是朝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先出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跟着冲进来的宋暖没说话。
她怔怔盯着霍姽安然不动的背影,双眸渐而焦灼。
认识她十几年,宋暖清楚——
霍姽这个状态,不对劲。
下一秒,蒋牧丞如了宋暖的愿:“不,我们得在你身后保驾护航,万一这老匹夫搞小动作,小爷第一个冲上去。”
一口一句老匹夫,吴天波气得肺要爆炸,却又不得发作。
他们不愿走,霍姽也懒得管。
暴躁的情绪,已经让她不想再待在这了。
只想速战速决。
眼底不带任何笑意,霍姽烦躁冷问:“杨鸿畴是么?”
突然被点名,观看全程,杨鸿畴自然知道霍姽的嚣张。
但杨家人的尊严由不得她踩踏。
望向霍姽,杨鸿畴眸底阴鸷,“年轻人,我劝你一句,江城不是你撒野的地盘,收收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语带优越,他又缓而阴沉道:“不是谁,都能让你骑在头上的!”
低眸,霍姽十指握紧扶手,防止因这人的诸多废话没忍住上手。
沉顿会,霍姽抬头,问:“按你们的意思,我恶意烫伤杨可心,所以我得给她赔礼道歉,是么?”
杨鸿畴思索会,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抬手示意旁边人。
那人是杨氏常年的合作律师,他道:“是的,霍姽小姐,如果你拒不承认,我们会告你故意伤害罪,法庭上见,当然,你若是选择私下和解,我们也非常愿意,只需要你赔偿一笔医药费,写一份检讨书和保证书,并且当众向杨可心小姐道歉即刻。”
杨氏律师语调平静理智,语速也不快不慢,句句不离“霍姽故意烫伤杨可心”的中心。
给霍姽的选择也是要么打官司,要么赔礼、当众道歉。
仿佛有十足十的把握,是霍姽故意烫伤人。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大家都等着霍姽下一步的决定,是屈服还是继续反抗。
尤其是杨可心,眸光中露出一片轻蔑之意。
让你跟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