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昆,李侯只是在小时候见过。虽然李侯和王侯小时候与周萍一起长大,但在他们几岁的时候周昆就外出打工了,一走就是二十年内,而且没有任何音讯。周围的邻居都认为他在外得罪了人,要么是在躲避仇家,要么就是死在外面了。
岁月不仅模糊了李侯的记忆,也改变了周昆的容貌,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认出他来。
“我在五年前就已经回来了……”周昆有些激动,泪水很快模糊了双眼,“我的事情,小猴是知道的。我……是我对不起萍儿……”
“周萍……周萍怎么了?”李侯情不自禁地抓住周昆的胳膊,不断地摇晃,情绪有些激动。
“二哥,周萍已经远嫁给一个神秘的大家族公子了……”王侯狠狠地咬了咬牙关,脸上充满了无奈和不甘,泪水夺目而出。
“什么?你说什么?周萍嫁给了一个神秘大家族的公子?”李侯深深地震惊了,不可思议地问道,“她难道没有嫁给你么?”
“这……这还是让周叔说吧……”王侯泪流满面,此时已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哎,这还是怪我啊!”
周昆极其自责地叹了口气,让后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我无意中找到了祖上传下的族谱,发现祖上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大家族,自己这一支仅仅是旁支中的旁支。由于当时家境困难,我一时意起,便打算去寻找周家大宗,以求支助。
“我根据族谱所记录的地址找到了大宗所在的城市,虽然周家在当地家喻户晓,财富和权势遮天,但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周家所在的地方。后来一次偶然,我接触到了周家的一个门客,受了那个人的引荐,我才得以进入周家。
“周家所在的地方,在城市远郊的一片山麓之中,那里不仅山清水秀而且地势险要,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更不用说找到那里了。当时我就感叹,如果没有那个门客的引荐,恐怕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周家大宗所在的地方。
“当时,看到周家大宗连绵整个山腹的古典宅院,我彻底地震惊了。如此的富丽堂皇,大气滂破,恐怕比皇家园林都差之不少。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普通人根本就不知晓的一群人,那就是修炼家族或者修炼门派。
“我本来以为自己走了****运,但没有想到,此行却开始了我十五年的监禁生涯。
“那个带我进入周家园林的门客,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周家家主以其泄露周家秘密为由,废掉了他的一身修为,成为了周家人最普通的一名仆人。当时周家人以我冒名顶替周家远支为由,对我进行了长达十五年的监禁。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周家远支成千上万,周家大宗一般都是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对于像我这样的,主动找到门来的寥寥无几。但凡是找上门的,都因为怕向外界透露家族秘密而被监禁。
“被监禁的日子里,我极其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去找周家大宗,丢下了年轻的老婆,以及只有四岁的女儿。”
“那周叔,后来你又是怎么出来的啊?”
听着周昆的诉说,李侯也不禁听得入迷。虽然修炼世家他听说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周昆说得让人身临其境,他也不禁对他的经历有些唏嘘感慨。
“本来我也以为我会老死在周家的,但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中年人,他见了我便感叹道,‘十五年前,你我正值青年,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大好岁月,不想十几年倥偬而过,如今我两都是四十出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随后他又向我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便问我是否有子女。
“是的,当时我已经被关了十五年,听此人的话,我还以为他是看我可怜打算把我放了,心头一感激便敞开了心扉,告诉他我的确有一个女儿,并给他看了我女儿的照片,也就是周萍四岁时候的照片。
“对方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根本就没有说放我的事情。当时我就糊涂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找我。
“几天之后,那人又来了,并告诉我,他是周家老爷子的二儿子,叫做周恭,并大大地夸奖我的女儿怎么的漂亮、根骨多么的不错,是什么修炼奇才什么的。然后他就直截了当地说,要把我的女儿收为义女。
“当时我简直高兴坏了,如果自己的女儿成为他的义女,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于是我便问道,那是不是也可以让我回家了。
“他说,他如果收了我的女儿为义女,我和他也算是兄弟了,自然能够回家。
“当时我觉得,虽然自己在这里被监禁了十五年,但如果自己的女儿真的能够成为对方的义女,岂不是麻雀变成凤凰了,享不尽一生的富贵,于是自然便答应了他。
“他吩咐一个老仆把我送回了成阳市,并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周家的秘密。那个老仆还算心善,把我送回家之后,告诉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秘密。
“原来,那周恭并不是诚心收我的女人为义女的,而是他想拉拢一个大家族为自己卖命。那个大家族的少主尚未婚配,他打算和那个家族结为姻亲,但是又舍不得自己女儿,见我女儿长得漂亮,便打算收我的女儿为义女,再以他女儿的名义嫁给那个家族的少主。”
“直到那时,我才惊觉,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怎么可能给我任何的好处。”
“虽然我心里极其的愤怒,但又不敢得罪周恭,退一步想,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那个大家族的少主,这辈子应该也不愁了吧,于是便妥协了。但我哪里想到,萍儿竟然已经和小猴好上了。虽然我不愿意棒打鸳鸯,但那个老仆却提醒我,如果我现在反悔,恐怕一家三口都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被监禁了十五年我并不怕死,但是却可怜了我的妻女。”
“后来,萍儿哭着对我说,为了我和她母亲,她愿意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我可怜的女儿啊,十五年来,我甚至只和她见了一面,便再次分别了,恐怕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说完这些故事,周昆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他奶奶的,这周家大宗也太不是东西了,那周恭简直就是个禽兽,和“周公”二字同音,简直是对周公莫大的侮辱!”听完周昆的话,李侯一拳狠狠打在了墙上,然后向王侯问道,“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无颜见你啊,而且我也找过你一次,你却叫人把我轰走了,根本就没有让我见到你一面。”王侯有些无奈地说道。
“哎,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李侯重重叹了一口气,向王侯说道,“相比于那个周恭,三弟,我已经不恨你了。”
“二哥,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王侯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关说道。
“什么事情?”李侯有些惊讶地问道。
“其实……萍儿从来就没有爱上过你。”王侯想了想,眼下是不得不告诉李侯这个事实了。
“从来没爱上过我?”李侯深深吃了一惊,过了半响才问道,“那十年前,她为什么接受我的示爱,并说要等我?”
“那时候我们还小,大家的心思都很单纯,周萍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她之所以答应你,是怕你因为被拒绝而耽搁了学业。在你离开的那些年,渐渐成熟之后,我们才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说着,王侯咬了咬有关,“二哥!是我和周萍对不起你……”
“呵呵,原来是这样……”李侯脸上一阵惨淡,原来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竟然是一场梦幻空花。过了半响,他才看着王侯的眼睛说道,“三弟啊!既然她都已经远嫁了,又何必再计较这些啊。”
“二哥!”王侯含着泪水,给了李侯一个重重的拥抱。
虽然二人心中都充满了恨意,但他们觉得,修炼家族,是他们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得罪的。
随后王侯和李侯又各自问起了这些年的经历,二人各自说罢后,很是感慨地聊起了小时候,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又回到了周昆的身上。
周昆感慨道:“被监禁的这十五年后,我回到家后除了还认识我的至亲外,几乎不认识任何人,甚至忘记了别人的名字。当年的棚户区已经改天换地,以前的邻居也再没见过面。以至于这几天,我连大猴都没有认出来。”
“周叔,当年你不是也没有认出我么?”王侯也是有些感慨地补充道。
“周叔这两天真是太对不住了,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那么对待你了。”李侯还是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能见再次到你和小猴,我真的很高兴。”周昆笑呵呵地说道,这么些年,除了五年前那一次回家,他再没有这样大悲大喜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