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你的鸣琴居,哪儿也不许去,若是被我知道你去惊扰母亲,我便让人绑了你。”
杨一晗一听杨少晗问及母亲的情况,便以为她要去求助母亲,顿时怒火中烧。
杨少晗被杨一晗的疾声厉色吓得忍不住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不去打扰母亲,姐姐不要生气。”
杨一晗才不会相信她的话,对自己身后的大丫头白芍道:“这一个月,你便留在鸣琴居伺候二小姐,有什么事情随时禀告与我。”
白芍今年十六了,比杨一晗尚大了一岁,况以前的时候在安溶月的身边伺候,为人行事都很机敏,听了杨一晗的话之后,忙道:“是,大小姐。”
说完此话之后,她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奴婢会日日早早的过来伺候二小姐的。”
“不必了,艾嬷嬷,你给白芍在鸣琴居不拘找个什么地方,安排她住下来。”
杨少晗此话是对艾嬷嬷说的,接着便对白芍道:“你这一个月便住在鸣琴居,好好照顾二小姐,宁可辛苦些,等母亲恢复了,我自然会赏你的。”
白芍听了此话不再多言,躬身称是。
杨少晗明白,姐姐这是不相信她,让白芍将她看管起来。
正好这两天她也不想见人,她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接受眼前的现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原本已经离她远去的亲人,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听了杨一晗的话之后,只是低头默默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杨一晗头一次见杨少晗如此老实乖巧,倒有些纳闷。
不过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杨一晗又一脸的恍然,绞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对杨少晗冷冷的道:“惯会惺惺作态。”说完便甩手走了。
艾嬷嬷自去安排白芍的住处。
白芍便站在杨少晗的跟前,躬身道:“二小姐的伤还没有好,上床休息吧。”
杨少哈不想让杨一晗误会,也不想让白芍为难,便乖乖的去床上休息了。
就在此时,听到外间中厅有丫头道:“四太太来了。”
杨少晗听到是孙氏来了,忙忙的擦去脸上的泪痕,她还没有下床,孙氏已快步走进了她的卧房。
孙氏一进门,便三步两步到了杨少晗的床边,止住了她:“这是什么时候,还顾及这些虚礼,快躺下好好歇着。”
白芍见孙氏来了,跟前没有旁人,便忙去倒茶了。
孙氏看到杨少晗两眼红红的,左脸有红肿的巴掌印,不满的道:“这又是你姐姐打得吧,这个一晗,怎么下手这么狠,一点儿也不念姐妹亲情。”
孙氏说话总是没有高声,就连嗔怪的声音也酥酥软软的。
孙氏在娘家也读过书,所以为人行事便与钱氏大不相同。
“劳四婶挂念了,姐姐也是着急,并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床壁上碰的,我没事。”杨少晗听了孙氏的话之后道。
“四婶知道,四婶也不是让你们姐妹生嫌隙,四婶只是心疼你,你姐姐性子刚硬,她是看你这样柔柔弱弱的着急,可是个人有个人的性子,岂能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孙氏一面说着,一面拆看杨少晗头上的伤口,看完之后道:“比前两天好些了,再养几天就好了,只是我听说你吓得不轻,要不要四婶偷偷找个神婆给你看看。”
杨少晗忙道:“不用了,我没事。”
孙氏见杨少晗推辞也不强求,又安慰道:“只管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不好跟你姐姐说的,便让丫头去找四婶,四婶给你想办法,总不会委屈了你。”
杨少晗听了此话,浅笑着道谢。
“怎么跟四婶也客气起来,行了,天色不早了,四婶回去了,你只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吧。”
孙氏说完又将艾嬷嬷等人叫到了跟前当着杨少晗的面嘱咐了一边。
因着杨少晗受了外伤在用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一一交代清楚了,这才离开。
园柳看着孙氏远去的背影,酸酸的道:“怪到阖家上下人人称道四太太,就单单说她对我们二小姐的这份心,便是旁人不能比的,只是,怎么没见四太太对大房的旁人如此热络,还不是因为看着我们二小姐年纪小,好哄骗,拿着她当枪使。”
“行了,主子们之间的事,你就少说一句吧。”艾嬷嬷眼睛瞄了白芍一眼,对园柳说道。
房中的杨少晗听了门外园柳与艾嬷嬷的话,心里不由的苦笑,连她身边的下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前世她怎么就看不清呢。
只拿孙氏当好人,一味的做一些让家里人厌烦的事。
自己也整日活的像个深闺怨妇一般。
怪到姐姐、父亲、祖母都不喜欢她。
佛祖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她却没有个头绪。
杨少晗抱膝团坐在床上,将头埋进臂弯里,双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在臂肘上摩搓着,现在只要按照姐姐的话去做应该就没有错吧。
只是,她不放心母亲,想去素妆院看看。
可是又怕姐姐误会,她想了想冲外面喊道:“来人。”
正在外面廊下说话的艾嬷嬷与园柳、白芍,听闻忙丢下刚才的话,进了杨少晗的卧房。
“园柳,你去素妆院悄悄的问问母亲怎么样了,不要惊扰了母亲,素妆院里若有人问,便说我都好了。艾嬷嬷,烦你将《女训》给我找出来吧,”她吩咐完之后又对白芍道:“白芍姐姐既然应姐姐的话在此陪我,便辛苦你帮我准备好文房四宝,陪我抄书吧。”
白芍本以为自己在鸣琴居的差事多么的棘手,没想到二小姐这么听话,竟然主动要抄书。
不过她可不敢大意,谁知道过了今日,这二小姐会怎么样呢。
一个月呢,别说是二小姐,就是性子沉稳的大小姐被关一个月也会闷死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去准备文房四宝了。
艾嬷嬷则先将杨少晗不常穿的素绒绣花小棉袄与一副绣梅花月牙的暖袖找了出来,给杨少晗穿戴好,又让小丫头备了手炉,才将那本被杨少晗丢在角落的《女训》找了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对杨少晗道:“二小姐,外屋冷,老奴让小丫头再搬张桌子进来,在卧房抄书吧。”
杨少晗的卧房不是很大,若是搬桌子进来,小丫头们又要收拾半天,“不用了,你命两个小丫头将琴桌上的琴先放到外面的条案上,等我什么时候抄完了书再搬回来便是。”
艾嬷嬷仿佛没有听清楚一般,看了看那把落霞梅花断古琴。
这把琴是杨少晗八岁生辰那天,安溶月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杨少晗对这把琴爱惜如命,自从放在这里,便从来没有动过。
“二小姐不会是想利用这把琴弄出点什么事来吧。”艾嬷嬷此话在脑海中一闪,忙劝道:“二小姐,这琴是大太太送您的,若是磕了碰了可不得了,老奴还是让小丫头抬桌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