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医那边回话，陛下受了轻伤。”
傅嬷嬷刚打探到消息，立即来回禀。
太后斜倚在美人榻上，闻言神色瞬间由期待变得索然无味：“居然才受了点轻伤。”
不过一想到这事带来的后续影响，她唇角微微勾起，“不过这主意确实不错，还是那人想的周全，只可惜也没几日活头了。”
傅嬷嬷眉心微动：“林甫之已是将死之身，为何还要替娘娘出这个主意？”
没错，这主意不是太后想出来的，而是在狱中的林甫之。
太后玩味地勾了勾唇，眼神轻蔑：“大抵是指望着哀家能够救他出来，可他犯下的那些罪罄竹难书，便是哀家有心也无从下手，又怎么能帮他？”
两人身处同一阵营，要说放在之前，太后可能还会帮一帮，可如今着实没有这个必要了。
林甫之已经不是丞相，林霜夕又死了，他也没了利用价值，和这么个人扯上关系，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再说，太后已经找到了更称心的棋子，这个废子自然也该弃了。
见太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傅嬷嬷垂着头没有再吭声。
她觉得太后的想法太过天真，林甫之老谋深算，岂会猜不到太后会翻脸不认人？
她觉得对方一定留了后招，不过面前的人显然听不进去，她也没有提醒的意思。
太后站起身来，懒洋洋舒展着腰肢：“走吧，也该去看看陛下的情况。省得别人说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不上心。”
谁料还没出去，门外就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太后眉头一皱：“何人在外面喧哗？”
傅嬷嬷心里大概有了数，压低了声音：“八成是安宁郡主，听说她在林子里与容夫人闹了些不愉快，这会儿十有八九是来找您做主的。”
太后揉了揉额角，倍感头疼，又不能真的不管：“让她进来。”
楚云皎低头进来，左手经过包扎后半吊在胸前，半张脸也夸张地用纱布包裹起来，一见太后就开始掉金豆子：“太后娘娘，您可要为安宁做主啊！”
见她这副模样，太后忍不住惊诧：“你这是怎么了？”
楚云皎恨恨地咬牙，竹筒倒豆子似的诉起苦来，期间还不忘添油加醋：“还不都是那个宋窈！你看看我这脸，就是她用箭射伤的！还有这胳膊，也是她害得我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手臂！”
她只说自己受到的伤害，对谁先挑事是只字不提。
太后听了难免有些惊讶：“当真是她做的？”
她没料到宋窈看上去温温柔柔，竟能下如此狠手。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楚云皎委屈地咬了咬唇：“自然是真的，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嚣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拿箭对着我的脑袋，简直恶毒！”
太后听到这儿，不禁对此心存质疑，毕竟楚云皎是什么性情，她多少也有些了解，她不一定有自己说的那样无辜。
沉吟片刻，太后挑了挑眉：“那就把人唤来对质吧。”
楚云皎眼神微变，暗暗安慰自己，这事儿说破了天也是她吃亏，毕竟宋窈连皮都没破，反观自己，又是骨折又是毁容。
宋窈被唤来，在太后这里看到楚云皎时脸上也并无多少意外。
太后端详着她，神色不明：“你可知哀家为何把你叫来？”
宋窈嗓音平静：“回太后娘娘，大概知道一些。”
见她不慌不忙，太后心里有了计较，“安宁说你伤了她，可是真的？”
宋窈坦然承认：“确有此事。”
太后脸色故作一沉：“那你可知罪？”
楚云皎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她就知道太后会为她做主，宋窈竟敢伤她的脸，她必让她付出惨痛代价！
宋窈抬起眼睛，莫名有些执拗：“是安宁郡主伤我在先，臣妇不过以牙还牙罢了，娘娘若是罚我，我也认了，不过得让郡主一并受罚。”
楚云皎诧异地瞪大了眼：“你！我都说了是一时失手，再说你不也没受伤吗？”
宋窈清凌凌的目光看向她，口吻讥讽：“一时失手，这话郡主你自己信吗？就因为我没受伤，难道您蓄意伤人的事实就不存在吗？”
“我……”楚云皎被堵的无言以对。
不过三言两语，太后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眼里有了细微的变化，凉凉扫了眼楚云皎：“安宁，你可知罪？”
蠢货，算计人不成反倒被人打脸，就这样也好意思到她面前来叫屈？
别说宋窈有理，就算今天这事儿错的确在她，太后也只会重拿轻放，不会真的对她如何。
毕竟宋窈如今的价值可今非昔比。
宋窈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对楚云皎动手才如此肆无忌惮，可显然她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楚云皎委屈的不行，难以相信太后竟然站在宋窈那边，她对上太后凌厉的眼神，不敢反驳，憋屈地垂下头：“安宁知错，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
太后神色缓和下来：“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念在你身上已经带了伤，哀家这次就不罚你，可如若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
她又斜了眼宋窈，“虽说是安宁有错在先，可你的法子未免也太过于激进了些，就罚你半年俸禄，可有异议？”
淮山侯那边还是要安抚一下。
这个处罚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宋窈无视楚云皎针扎一样的目光，垂下头：“臣妇并无异议。”
离开太后那里，楚云皎狠狠剜她一眼：“宋窈，我们走着瞧！”
——
一天下来发生了这么多意外，众人可能是嗅到了里面的不寻常，接下来行事都透着一股谨慎。
到了晚上，大家围着篝火烤肉，低声交谈白日里发生的事。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鸟成群结队飞来，该不会是要出什么大事吧？”
“这事儿还真有点玄乎，说不定是老天爷在暗示什么……”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说？陛下不久前才处置了乱嚼舌根的人！”
……
宋窈眸光微动，白日里，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的那人还是被皇帝处置了。
他开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