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子后,马车缓缓到达镇上,百姓扛着锄头在田坎耕种,整个横纵镇春装盛行,闲游在街上的王县令,东张西望在预谋着什么。
一看见马车,王县令大声喊道:“陈家的啊,下次慢点。”
“谢王县令提醒,下回注意!”马夫策马扬鞭加快速度。
“还敢有下次,等着没吧!”王县令刚骂完,两手若无其事揣兜里,悠闲自得走在大街上。
马车到达陈家府前,门口的阍者急忙抬头挺胸,有辆大户人家的马车,仔细一看,原来是陈家的。
孤千徐站在陈家大门前,环顾四周,看着陌生的新家,迟迟不肯进去。
勒涂抱着行李喊道:“走啊,你娘还等着你呢。”
孤千徐脸色不太好,低声说道:“我……想回村子。”
言张走到孤千徐身旁,单膝跪在地上,拍着孤千徐肩膀笑道:“咋回事,这里比村子好多了,俺都羡慕你了。”
怃然也笑着说道:“没事的,四海皆可为家,你别忘了约定哦。”
看得出孤千徐不太情愿,脑袋像是被大山压住,脚上仿佛有千斤的巨石,步履艰难跨进陈家,冷冷的目光看着宅内,不言不语跟着勒涂。
孤千徐平安无事刚回到家的消息,瞬间就传遍整个横纵镇。陈妮得知了消息激动万分,匆匆忙忙的出门,去往陈老太住处,还在镇上喝茶的陈老太爷,听茶楼的客人议论着,不久前,圣医的徒弟怃然救治了一名少年,现在是陈家的少爷,刚刚回镇,都平安回来了,陈老太爷丢下茶钱就跑。
马车里大包小包的行礼,全都交给陈家的老管家,勒涂等人结伴而行,都来到陈老太院子,跟陈老太报个平安。
“回来了啊!”陈老太在院里,给花草浇着水。
“都回来了。”勒涂跪在地上,轻轻磕下头,感谢陈老太的大恩。
“快起来啊,有什么大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老太慢步前去扶起勒涂。
勒涂起身看着孤千徐说道:“千子,快喊一声太姥。”
“太姥好。”孤千徐小声喊着。
陈老太听了一脸的欣慰,笑着合不拢嘴,“唉!乖重孙子啊,今后我们一家就团聚了!”
怃然笑着感叹道:“是啊,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啊。”
路途遥远,众人些许有些疲倦,陈老太喊来小缇那丫鬟,让她去后厨找管事的,炖些补药汤,给他们补一补身体。
邱枝碰巧在来陈老太院子的小路上,遇见焦急慌乱的陈妮,邱枝一眼就能猜到,因为孤千徐回来了,但不知道具体有没有事。邱枝轻声呵护着陈妮,让她别慌,随后,慢慢带着她来到院子,二人看见孤千徐生龙活虎的样子,都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感谢怃然的大恩大德。
“邱夫人,言重了,分内之事,主要千子的福好,怎么可能有事。”怃然可受不起跪拜,笑着说是举手之劳。
邱枝轻声细语的说道:“先生从今以后,就是陈家的恩人,陈家能帮的一定帮,陈家不能帮的,想办法也得帮。”
怃然点头会意的说道:“邱夫人的好意,在下铭记于心。”
陈妮见到孤千徐,两角的泪花,热滚滚的一泻而下,抱着孤千徐,一脸欣慰的笑着。随后,陈词手中拿着本书来到院子,表示早就帮孤千徐问了彭家武馆,可以去武馆学些武功,身后的陈老太爷抓着一只鸡,陈词逮着一只兔,说是让孤千徐好好补补身体,才有力气练武。
今日的孤千徐举止有些反常,先前进陈家,看得出他的神情并不太愉快,现在却笑着依次答谢送礼人。不一会儿的时间,孤千徐转身走进陈老太房内,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陷入沉思。
一幅魅力十足的人物画像,前面站着的是一个花绿服饰的中年女子,盘着乌黑长发,脸色露出喜悦,眉眼弯弯带笑,右眼留有一颗小痣,高贵冷艳的独特气质,使人见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后站着一个少女,披着秀丽散发,一身薄纱桃红装,脸上涂抹淡妆颜,让人看上一眼,就能对其欲罢不能。
“好美的女子,敢问是否存在。”怃然感叹着,不断的夸赞墙上的画。
陈老太和蔼可亲的笑着说:“镇东的夏骑,前不久刚送给我的,说是什么孝敬,画叫仙图乐,花里胡哨的,千子如果喜欢就拿去吧,老太婆可不喜欢。”
仙图乐有种勾人魂魄的魅力,年轻气盛的男子,一眼即可被画吸引,日夜沉迷其中,没有自控能力,从而日渐眯萎。
授剑人还告诉孤千徐,仙图乐并非仙界之物,乃魔族的摄魂术法,能迷住阳气浓厚之人,不断散发花香的魅力,日夜兼程不停,直至吸完看画人的阳气,为仙图乐自身所用,邪门歪道之术,授剑人随后笑了笑表示幸好有办法能夺取仙图乐所吸食的阳气转化为灵气,但授剑人也有些疑惑,这画在魔族好好的,怎么会落至人间,莫非有魔物偷渡到千迹,恐怕事情有点蹊跷,需严谨清查一下。授剑人紧接着坐立不安,叹息有契约在身,暂时不能离开,只能让孤千徐把画收下,从中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推手,看是有人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孤千徐听完授剑人说的,转身对陈老太说道:“太姥,我想要这幅画。”
“哎,你这小子,哪有张口就要的。”勒涂连忙摆手表示不行,说小孩不懂事,坏了和气。
“你做大人的,小孩都说要了,一家人还那么多礼,尽管拿去吧,丢了又可惜,老太婆整天看着那画都嫌烦,小缇啊,快去取下来。”陈老太指责了几句,让丫鬟取下墙上的画。
“没事的,千子都不小了,谁还没有个不想要啊,死要面子活受罪啊。”赫老头劝说着,习惯性指着浒淅,才晃过神来,浒淅在乐都下了车,让怃然陪同孤千徐回横纵镇,还让怃然一个月后,带孤千徐到乐都会合,让孤千徐见见世面,教他些医术。赫老头尴尬的笑嘲自己年龄大了,又不重用了。
“浒圣医教千子医术?!”陈老太爷惊讶万分,简直不敢相信。
怃然上前解释,笑着说道:“对的,师傅发现千子也爱学医,是个可树之才,他老人家惜才如命,决定培养一下,到时候,千子也多一门学问在身。”
“那,真是太感谢了!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啊,千子竟能得到浒圣医的器重,陈家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拍胸膛,大声告诉天泉的祖宗们,陈家有人能光宗耀祖了啊!”陈老太过于激动,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陈老太言重了,千子此生可能本就不平凡,能遇到他,才是我和师傅的荣幸。”怃然明事理,心里很清楚,一路上的奇遇,都围绕孤千徐展开,对玄学的真假,也渐渐在纠正。
“大喜之日啊,报喜又没报忧,你别愁眉苦脸的,老子自掏腰包,盛宴庆祝!”陈老太爷的安慰话语,用陈老太的话说,有些奇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词小声说道:“爹,您自掏腰包,那不是得我出钱吗?”
陈老太爷理直气壮的说着:“那不然呢,你以为老子真要出钱啊。”
“是是是,盛宴您来安排,钱财我来补上。”陈词点头哈腰称是,话刚说完,又小声嘀咕,常言都说儿坑爹,现在咋成了爹坑儿。
陈老太爷扶着树,摸着胸口气吁短叹的说道:“你这逆子,是要气死为父啊!”
身旁的言张吓得不轻,慌忙前去搀扶,勒涂也急忙前去,让怃然快来看看,陈老太爷有没有事。
陈老太一看就知道是装的,低头一声咳嗽,平和的说:“别装了,都不像了,快去安排。”
“不,是真的,胸口疼。”陈老太爷刚说完,神情显得痛苦,剧烈的咳嗽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软绵绵的坐在地上。
这可吓坏了陈老太,急忙让小缇那丫鬟扶着,脚步急促走到陈老太爷身旁,年龄大了,才几步路下来,就累的说不行。
陈老太气喘吁吁的问着:“这老头还有救吧。”
怃然迟疑了一会儿,笑着说道:“陈老太爷……压根就没有事。”
“该死的,小缇!快去拿棍子,把这老头打出事!”陈老太一听没事,火冒三丈,顺手折断树枝,陈老太爷见状不对,起身就跑。
“死老头!你给我站住,必须把你打残,勒涂啊,快,快去抓住他!”陈老太一边追着,一边喊着,说要是逮到陈老太爷,直接上手就是一顿打。
二老在院子里追打,其余人看着两人打闹,只能笑着,完全不敢掺和,帮了陈老太,就会得罪老太爷。追了一会儿,陈老太体力不支,跑不动了,嘴上说饶过了陈老太爷,心里还愤愤不平,自言自语嘀咕着,恨不得把陈老太爷抓住,再往死里打一顿,不然天天都不老实。
一个月后的午时,赫老头选的良辰吉日,陈家重金大摆宴席,邀请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整个宅子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的客人,手里拿着薄礼,堵在拥挤的大门口,前来祝贺陈家新出的少爷。
走进大门,里面的桌凳摆放整齐,奢华有内涵的装饰,令来往客人羡慕,一个劲的讨论,陈家算不上大家族,可在药材市场的威望,恐怕红得发紫,足以有一席之地,要不了很长的时间,陈家被列为大家族指日可待,在此之前,需与陈家友好相处,想尽办法讨好陈家才行,多少会有个照应。
人群焦躁起来,目光看着彭家武馆的馆主,身高八尺多的彭余,也腾出时间前来贺喜,果然能让陈家主亲自接见的,那肯定都是知名人物,小到在横纵镇,大到整个轩王朝,都有一定的地位。
突然间,氛围热闹起来,鼓乐纷纷齐鸣,铜鼓的声音喧天,柔弱女子载歌载舞。客人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喜气,观赏陈家的美景,假山上的溪水长流,池塘里的鱼儿嬉闹,一个紧接着一个,蹦跳在客人眼前,如同鲤鱼跃龙门,发大财的征兆,纷纷争着前去,低下头默默许愿,陈家可谓一片花天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