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也是心急见叶成枫,所以没有注意到钟惠侍的一点反常。如果她细心的观察一下,就能看出钟惠侍的不同之处。
只要看到了,以她的聪明头脑,很快就能猜到叶成枫的到来,不是为了两人之间的约定,而是为了姚昭仪而来。
这样,她就不至于这么生气。
当然,在她的心中,她把姚昭仪弄成这样,她也没有觉得愧疚,毕竟是姚昭仪先出手打人,她只是正当防卫。
还有,几个月前姚昭仪把她往死里打,她没有与姚昭仪计较,她觉得已经是对姚昭仪很宽容了。
如果姚昭仪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就不应该时刻记住两人之间的过节,因而时刻寻找机会向穆霖报仇。
由于这些原因,穆霖觉得她已经人之义尽了。
叶成枫不知道这些,当然也不会『逼』穆霖『逼』得太紧,只是看着穆霖再次重申道:“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的对象。
臣希望穆修容明白这一点,不是臣有意针对你一人。
当然,在你们所有人的心中,以为林司乐写了遗书说明了事情,就认定事情的真相就如林司乐所说的。
但是,在臣看来,却是有很多漏洞的。”
又是漏洞……
穆霖简直无语了。
在她看来,林司乐『自杀』揽罪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毫无破绽的揽了过去,所有的事情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释,叶成枫究竟是怎样在这些毫无破绽的案件里,找出漏洞?
她想不通,便好奇的问:“什么漏洞?”
叶成枫想了想道:“第一,案发现场并无任何脚印。”
穆霖讥笑道:“没有任何脚印,并不代表就没有过。也许那些脚印被林司乐精心处理掉了呢?
如此,你怎么能找到脚印?”
穆霖的解说,不得不让叶成枫另眼相看,他没有想到,穆霖对查案也有一定的推理头脑。
“你说的对,”叶成枫点头赞同,看着有些得意又轻蔑而笑的穆霖,道,“你的推测是有一定的道理,也许林司乐真的将她与姚昭仪的脚印精心处理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林司乐既然要‘精心处理掉’,那就说明整件事情她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在实施。
那么,这样的她,必定就是精心策划了一出杀人案,绝不会到了临头,又改变主意。或者临时良心发现,而不想杀了姚昭仪,最终又把她从水里救出。
不但如此,林司乐还担心姚昭仪会冷坏身体,而用自己的干衣服,换掉了姚昭仪身上的湿衣服。
做完这些后,林司乐还要把姚昭仪安顿好,又要回去‘精心处理掉’脚印。
当她‘精心处理掉’脚印之后,她又要写一封遗书告诉所有人,是她想要杀害姚昭仪,到最后又不忍心,因而没有杀成。还为此感到内疚『自杀』?
如此一再自相矛盾地做一件事情的人,你觉得有可能吗?”
穆霖听了就想扇自己两耳光,如此一个大的漏洞,她想不到,却还想在叶成枫面前卖弄才华,真是找抽。
这一抽,还真的很用力。
不过,这也说明了穆霖不是一个办案能手,也不是一个会为了杀人而精心布置场地的人,不是吗?
想着,她淡淡一笑道:“叶大人既然能够在转眼之间,就分析出案件的诸多漏洞,而我却想不出来。
这也就说明,姚昭仪事件根本就不是我所为。因为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很复杂,很精心策划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就我这种头脑,怎么能策划出来?
那么,你把第一嫌疑人的目标锁定在我的头上,又是什么道理?”
叶成枫想了想,只得说道:“据姚昭仪身边的宫女绿盈所说,昨晚上姚昭仪会和绿盈分开。
那是因为姚昭仪发现有位宫女鬼鬼祟祟的从月赏宫出来,她便跟了上去,而绿盈则去了宇文修仪的宫殿办事情。
所以,昨晚上姚昭仪为什么会突发病故,只要找到昨晚半夜出宫的宫女一问,就大概明白了。”
穆霖听了这才明白叶成枫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在她的身上,原来姚昭仪跟踪她时,她的宫女绿盈是知道的。
怪不得她当时看到姚昭仪只有一个人时,还觉得奇怪,只是她并未往心里去,而是叫林司乐带着姚昭仪赶紧走,免得让她感到心烦。
如今细想之下,还真的有可能是姚昭仪的宫女,知道姚昭仪跟踪月赏宫的宫女而去。
穆霖虽然猜对了,但她哪里想得到绿盈为了找姚昭仪,还找了大半个晚上。
于是,她把昨晚上的所有事情都跟叶成枫说了,而且,她还把林司乐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仔仔细细的告诉了叶成枫。
叶成枫听了,便将所有事情认认真真的在头脑里过了几遍,把有用的信息撒选出来,没用的信息踢掉。
这才会将嫌疑人的目光锁定在穆霖的身上,而并非他无缘无故的怀疑。
作为一名有名的神探,他有的是最冷静的头脑和分析,要锁定一个嫌疑人,那也是在他认为有接近十成的把握之时,他才会找上嫌疑人。
他看着一脸深沉淡定的穆霖,接着说道:“臣查看了钟惠侍的记事本,昨晚半夜申请出宫的宫女,只有侍候在穆修容身边的宫女晴晴。
臣也找晴晴问过话,但她什么也不肯说。”
“所以你就找我?希望我告诉你关于晴晴的一切?”穆霖截口问道,她明知道叶成枫找她问话的目的,其实是已经把她锁定了唯一一个嫌疑人。
但作晚之事,除了她和姚昭仪知道外,就只有林司乐知道。
如今林司乐已经将事情和罪过全都揽了过去,她就是打死也不承认,叶成枫又能耐何她?
叶成枫当然知道穆霖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但也不搓破她,因为他知道一般的嫌疑人在面对他的盘问时,都会狡猾的狡辩和应对。
穆霖也不例外,这是正常的反应。他现在盘问的目的并不是要穆霖即刻承认事情如他所说的那样,而是要观察她在他的盘问之下,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这些表情和反应,往往能给他最终的答案。
如此,他尽管知道穆霖心中的小心思,也不去搓破她,而是看着她继续说道:“关于晴晴是一个怎样的人,臣在来见你之前已近向所有认识她的人了解过了。
如果昨晚半夜真的是她出宫殿办事情,因而与姚昭仪相遇,然后发生了过节。
以她的『性』格,要在心里产生杀姚昭仪的心思,是有可能的。
但是臣却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所以特来向穆修容请问一下。”
请问一下……
穆霖心中鄙视叶成枫的请问二字,因为这二字绝对不简单,对她来说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她明知道这个理,但也不能不回答叶成枫的话:“有话请说,请问不敢当。”
叶成枫想了想道:“臣来见穆修容之前,已经找晴晴了解了她出宫殿的情况,问她昨晚出宫殿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什么?
臣还问过她,关于她半夜出宫殿办事情的事,穆修容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就是私自出宫殿,这是违规的,要受处罚的。
她本是犹豫着要不要向臣坦白出宫殿后的行踪,但听到臣说她的行为会收到惩罚,便立刻表明穆修容是知道她出宫半事情的事。
然后,她面对我问她出宫殿去了哪里,做过什么时,便想都没想,如背书一样把她去过的地方和做过什么,全都流利的说了出来。
她能够这样流利的说出来,有两种可能,一,她说的话是真的,所以她能够即刻流利的说出来。
二,她为了应对各种人的盘问,而精心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因为演练过无数次,所以她能够即刻流利的说出来。
为了验证她的话是否有假,所以臣要向穆修容请问一下,不知道穆修容知不知道晴晴昨晚出宫殿之后,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穆修容听得一愣。
她万万没想到叶成枫的请问,会是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不好回答。
或者说,她一个答不好,就会加深叶成枫对她的嫌疑。
直到此刻,她的心里真的是烦透了叶成枫的破案头脑。
他专研的问题也真是奇葩,却又让人无法想到。
当然,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叶成枫竟然会提前了一个多月回来。
早知道他会回来,她昨晚回到月赏宫之后,就要和晴晴对接好所有虚假事情和场景。
这样,她和晴晴都能够顺利地通过叶成枫的盘问。
但是现在,因为她与晴晴对换身份,却没有对接好所有的事情,而显得漏洞百出,叶成枫会怀疑她,也是正常的。
如今,她面对叶成枫的请问,又哪里知道晴晴所说的,昨晚她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呢?
她回答不出来,就是晴晴对叶成枫说谎,晴晴说谎就是有问题,她有问题,就是穆霖有问题。
妈的,叶成枫不愧是盘问人的高手。他突然而来,又是做足准备的突然而来,的确让穆霖有点措手不及。
所幸她昨天准备与晴晴对换身份时,有跟晴晴说过,昨天是亲密的姐妹去世多年忌辰,所以穆霖要去祭拜她。
去的地方也大致提了一下是幽月湖,却不知道晴晴在面对叶成枫的盘问之下,是否想起了幽月湖?
穆霖也不管了,反正是要回答,便看着叶成枫道:“晴晴是有对我说过,她昨晚要出宫殿办点事情。
她要办的事情好像是说她的一个亲密姐妹死去了多年,昨日是她姐妹的忌辰,她想烧一点纸钱,或者送一点纸船什么的,让姐妹在下面能够生活得体面一些。
至于她要去的地方,好像也偶然的提起过。好像……好像是说幽月湖,或者是太『液』池这些地方。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些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
穆霖一边说,一边作沉思回忆的样子,让人看了绝对会相信穆霖说的是真的。
然而叶成枫却绝对不会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在他看来,穆霖那是狡猾的一种体现。
但他也不戳破,只是模棱两可的点了一下头。
他的样子让穆霖看了实在猜不出,他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这让她感到很恼火,便忍不住问道:“怎样,晴晴对你说的,去过的地方是不是这其中的一个?或者,她两个地方都去了?
还有,她是不是去给她的亲密姐妹烧纸和送纸船什么的啊?”
叶成枫想了想,微微一笑道:“穆修容倒是记得晴晴说过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穆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跳了起来,沉声截住了叶成枫的话。
完了,她一定是中了叶成枫的语言圈套。
她感到很恼火,明知道神探什么的,都是专门给人设各种圈套的事情,让人往里钻,她却那么笨的,还是往里跳了。
叶成枫笑道:“不过晴晴倒是不记得自己昨晚去过哪里。”
穆霖听了拍桌而起,看着叶成枫怒道:“叶成枫,你是不是在耍我?
你刚才说的,晴晴对于自己去过什么地方,那是想都没想,便非常流利的说了出来。
现在你却跟我说,她倒是不记得自己去过哪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霖真心想一巴掌拍死叶成枫。
见过陷害人的,没见过这么『奸』诈又不要脸陷害人的。
面对穆霖的愤怒质问,叶成枫倒是很平淡地看着穆霖道:“如穆修容所听到的一样,晴晴的确对自己昨晚去了哪里不是很记得。
但是,她又咬牙切齿的说,昨晚向钟惠侍申请半夜出宫殿的宫女就是她。
既是她申请出去的,就该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可笑的是,刚开始她无法回答臣去了哪里。但在臣的一再追问之下。她终于说出了,她去了幽月湖。”
穆霖听了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便又重新坐了回去,对叶成枫淡淡的道:“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不方便透『露』她去了哪里?”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又忽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