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英顺利进了荣王府,正伏在屋顶上想着怎么进入那个二层小楼。此时,她看到了两个丫鬟,岐英从屋檐上摸到一个硬壳的小飞虫,拈在指尖往丫鬟的方向弹过去,因为天色很暗,岐英也拿不准虫子是否打中了丫鬟,但其中一个丫鬟的脚步突然慢了半分。
又走了几步,丫鬟突然轻声“呀”了一声,停下来,另一个丫鬟也不再往前走。岐英听不清楚两个丫鬟在说什么,但其中喊“呀”的那个丫鬟往院子的一个角落缩过去,她解开衣衫想要抖落钻入衣领的虫子,没曾想忽然被人点了穴道。
岐英脱下丫鬟的外衫穿在自己身上,又快速扎了一下头发,作成丫鬟的发髻模样,然后从暗处走出来。
她低着头走向另一个丫鬟,只听那人抱怨道:“如霞,好了吗?夫人交代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岐英轻声“嗯”了一声赶紧走过去,和那个丫鬟径直往院子方向走去。
走在前面的丫鬟方走到院子门口,便扭着腰肢冲站在门口的侍卫笑道:“刘哥,许多日子未曾见你了呢!”
那个被叫做刘哥的侍卫扫了一眼丫鬟,淡淡一笑,道:“如翠姑娘又来给王爷送换洗的衣物?”说话时刘哥视线不经意地停在丫鬟如翠的胸脯上,丰腴年轻的身体凹凸有致,身上还有淡淡的胭脂香味,刘哥神思恍惚了一下。这时,如翠把一方帕子迅速塞进刘哥手里。
刘哥的心猛地一跳,也没有心思再看岐英,赶紧摆了摆手放两个丫鬟进去。
岐英跟在如翠的后面,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盘盘绕绕地穿过一个花圃,走了一段路,到了二层小楼下,一个侍卫拦住二人,将盛着衣物的托盘接过去,便挥手让两人离开。
岐英在侍卫开门的一瞬间从门缝里瞧进去,那个乘着绿绒小轿进府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木椅上,敛声屏气地样子似乎在听着什么,岐英猜测男子对着的应该是个大人物。她想再往里瞧一瞧,门突然被关上了。
如翠轻快地迈着步子准备出院子,走到花圃附近时岐英忽然点住了她的穴道,如翠尚来不及呼喊一声便不能言语也不能动了。
岐英将如翠平放在花圃里,如翠瞪大眼睛瞧着岐英,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如霞,如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然而她的手脚都没有丝毫力气,嗓子也发不出声,只能干瞪眼。
岐英扯下如翠的腰带把如翠捆住,又拿了块帕子把她的嘴塞住,之后便借着夜色悄悄潜回到小楼附近。
小楼门口的侍卫最多,另外在楼后面也有一个侍卫,岐英捡起一块石子往小楼后面的草里扔去,异响果然引起了楼后侍卫的注意,趁侍卫去草里查看的空挡,岐英跃上二楼的栏杆,又勾着二楼的檐角飞上楼顶。
楼下传来侍卫的声音:“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只野猫而已。”
楼下又恢复了安静,岐英揭开一片瓦往屋子里瞧去,二楼没有人,地上立着几排柜子,摆满了书和一些木盒子。靠窗的桌子上有笔墨纸砚和一堆写完的字卷。岐英仔细打量着窗户,窗栓好像没有挂上,从外面应该能打开。
岐英放回瓦片,勾住檐角倒挂金钩,轻轻一推窗户,窗果然开了,她抓住窗沿轻轻一跳,极轻巧地跃进了屋子。
如猫一般,岐英进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顺着二楼的楼梯往下走,终于能看见了坐在一楼说话的两个人。
板板正正坐着的是那个乘着绿绒小轿进府的人,另一个人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绸缎衣服,正慢条斯理道:“这些迷香都试过了?”
“王爷,属下已经找人试过了,半个时辰开始起效,不到一个时辰人便会瘫软下去,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解药也试过了,没有问题。”
岐英猜测这个被称呼为王爷的人就是荣王端秩昭了,只见端秩昭眯着眼睛,盘玩着手里两个漆黑透亮的珠子,徐徐道:“事成之后,耘香圃那边要处理干净。”
“可是属下觉得乌掌柜不像是太好对付的人,这次属下去取香,他好像有了戒心,我怕他会对王爷不利!”
端秩昭轻蔑一笑,悠然道:“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他们的皇子连连打败仗,现在北境战事吃紧,他们还指望我和他们一起对付北安王呢?”
“王爷真得打算劝陛下收兵吗?”
“若真得收复了弆狼,北安王的军功太大了,陛下心里应该也忌惮吧!我皇兄在世时可是不愿意看着北境全然掌控在一个藩王手里的。”
“属下觉得陛下与先帝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要坐稳帝王的位子必须冷血无情,别看端章甫看起来敦厚仁义,那只是因为他隐忍了太久罢了,”端秩昭手里的珠子悠悠转着,泛着清冷的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面的人没有再说话,端秩昭盘算着心里的大事,许久也没有开口。
岐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个荣王的确是与弆狼勾结,他口里的乌掌柜大概就是耘香圃的掌柜。
正想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有刺客!”
岐英一惊,以为自己暴露了,准备从窗户翻出去,忽然一个人影闪出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墙角的书架后面。
院子里顿时骚动起来,火把明晃晃地,将院子照得通亮。
过了一会儿,侍卫进了小楼禀明外面的情况,丫鬟如翠被人点住穴道藏在花园里,如翠说那个点住她的是女子,应该还在院子里。
岐英的心悬起来,不知道今日自己能不能脱身。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是端秩昭和他的属下。属下将那个沉甸甸的木盒子放在靠窗的桌上,端秩昭望着木盒微不可察地冷笑一声。
岐英任由身后的人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端秩昭与属下一前一后下了楼,楼门紧接着被关上了,小楼安静下来,然而院子里仍旧明晃晃的,满院子的侍卫巡逻得紧。
身后的人松开手并往后退了一步,岐英回头看,那人已经解下了蒙脸的布,竟然是萧琼。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岐英轻声问。
“我来查荣王的罪证。”萧琼怀里揣着一个本子,看起来很厚,萧琼轻声,“你来干什么?”
“我是从耘香圃跟着绿绒小轿来的。”岐英说着走到窗前的桌子上,打开木盒,里面是香料。
萧琼取了点香料包在纸上,又将香料弄平整,看不出任何痕迹。
“你早知道这是什么?”岐英问。
“之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方才我都要走了,幸亏你进到楼里耽误了一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荣王居然弄了这么多迷香!”萧琼笑着说,他的眉毛忽然一挑,低声笑问,“方才我捂住你的嘴时,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反抗,认出我来了?”
“谁能想到你居然在这里,我不反抗只是怕暴露而已,当时我想着一会儿再收拾你。”岐英说道。
“唉,早知道我不问了,又被你伤了心。”萧琼说着叹了一口气,他跃到屋顶横梁上,又招手示意岐英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