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群很快消失不见了,野兔也早已没有了踪影,周围又安静下来。
众人都看向岐英,方才发生的事就在一瞬间,他们没有看清楚岐英是如何徒手抓狼的,只看到岐英和狼打了一个照面,然后人和狼都倒在地上。
此时岐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土,江南冲他喊了一声:“小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方才被狼扑倒了。”岐英飞扬的灰土呛了一下,咳嗽几声。
乔松峰神色紧张,赶紧问:“身上有伤吗?”
岐英摇头。
一旁的人叹道:“被这么大的狼扑倒都没受伤,这个小兄弟好运气。”
另一个人附和道:“这些野狼胆子大得很,先前我的一个亲戚在走野路时遇到狼,腿都被咬断了,人险些也喂了狼。”
“今天我们人多,又有北境军的兄弟护送着,这些狼不敢攻击人。”
一行人七嘴八舌说着狼的事,岐英却有呆愣愣的,她不记得方才摔狼的动作是什么时候学的,但是她在与狼相遇的一瞬间却能本能一样地把狼摔出去。还有,她明明是头一次到北境来,但是这里的一切却给她一种熟悉感。
乔松峰以为岐英受了惊吓,忙把她拉到车上,又让岐英喝了几口水压压惊。
之后的路上,没再遇到狼,也没有遇到弆狼人,行了两个多时辰,刚过中午时,车队就到了大营,众医师松了口气,江南也松了口气。
松乔堂和其他药堂的人被领到了医帐和药帐,医药官庞章让各医馆把带来的药材登记好后放置在药架上。
等一切都收拾好,庞章又统计能留下来帮忙的人。
松乔堂的人全都留下,而有的医馆规模不如松乔堂大,医师不多;也有的医馆派来帮着押送草药到军中的人是堂管钱粮的,不太懂治病救人的事,他们便量力而行,领了药材钱和酬金,准备回去。
乔松峰让岐英跟着他们回去,岐英却不肯,还没见到云怀青,她怎肯离开。乔松峰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留下的人被安排到医帐和药帐中,现在军中伤兵很多,只靠军中的医官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庞章领着众人深入军营,往医帐和药帐那边走过去。越往前行,岐英闻到一股越加浓烈的草药味,还有药味掩盖下的血腥气。
医帐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可见战事惨烈。几个军医忙碌着给伤兵包扎喂药,不得丝毫空闲。
这时,有几个士兵抬着一个伤兵进来,那个伤兵已经昏迷,腿上的伤口处发紫,皮肤已经肿胀。
“军医官,他昨天打仗时受了伤没说,没想到今天却忽然成了这个样子。”
“军中已经下令,但凡有伤的,一定要到军帐里疗伤,他不知道吗?”军医官庞章有些生气。
“医帐里人太多了,他大概觉得自己的伤不碍事,不好给医馆们添麻烦。”
“唉,”庞章叹了一声,“先治伤吧。”
这时乔松峰走上前,伸手搭上伤兵的脉,然后对庞章道:“这个伤兵交给我吧。”
“有劳乔堂主了。”
松乔堂的几个伙计都是跟着乔松峰很多年的,治伤煎药都是熟手。一个伙计在乔松峰手上倒了一点酒,乔松峰搓了搓;又一个伙计将一把薄刃的小刀在火上烤了,递给乔松峰。同时,另一个伙计已经用剪刀剪断了箭杆。
乔松峰把伤口割开,一股乌血顿时流出来,他顺着切口小心地把刀探下去,把箭头挖出来。
用药酒冲洗了伤口,敷上药,一个伙计早已准备了纱布给伤兵包扎。
乔松峰洗完手上的血渍后再给士兵把脉,然后写下药方,让另一个人去煎药。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岐英站在一旁,满眼艳羡,师父的医术的确是高明,难怪在北境这么有名气。
“你先学着些,以后就换你来包扎。”
岐英点头,站在一旁认真看着。
更多的伤者来到松乔堂这边,无论是换药还是处理伤口,松乔堂的人都有条不紊。
昨日与弆狼人一战,伤兵很多,军医们几乎都是彻夜不休,现在松乔堂和其他医馆的人来帮忙,军医们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终于能得空吃点东西,喝几口水。
一个军医见岐英站在一旁只是看,就问道:“这位兄弟能不能给我搭把手。”
岐英一愣,看向乔松峰。乔松峰笑道:“这是我的小弟子,学艺尚浅,所会的有限。”
“不妨事,只是帮伤兵换药。”
“那你去吧,不懂的地方就问。”
岐英这才去了那个军医旁边,军医递给他一罐药,又指着几个伤兵道:“帮他们除了绷带,换上药,再包扎起来就行。”说着,军医给其中一个伤兵换完药,算是个示范。
岐英点头接过药罐,学着军医的样子,用剪刀剪断旧的绷带,清除伤口上的污物,敷上新药,再用绷带仔细地缠好,最后又打了个结。
军医试了试绷带的松紧,很合适,夸赞道:“手法细腻,学得也快,以后应该是个好医者。”他让岐英跟着他继续给他帮忙。
在医帐中忙了大半日,伤员算是基本处理完毕。
医帐里又充满了浓浓的药草味,军医们给伤兵熬药喂药,岐英也闲不住,一会儿去抓药,一会儿扇着炉火煎药,一会儿又去喂药,忙得一身汗,脸上也沾了炉灰。
乔松峰笑道:“忙了这么久,去歇息会儿吧。”
岐英这才觉得腰酸背疼,腿脚发胀,便出了医帐到外面透口气。西边已有落霞,只是被层层营帐遮着看不清楚。
岐英环顾四周,找到了一片略高的坡地,走过去。
在这里她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北境的落霞。与她在北辛城中透过层层亭台楼阁看到的微弱红光不同,现在她眼前的天空一片璀璨鲜艳,火红中混杂着其他绚烂的色彩,像一把火尽情铺展燃烧。
岐英心胸为之一阔,看到眼前的美景,岐英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守在这荒凉的北境。
这里虽然寒冷,虽然萧索,但是天高云阔,站在广袤苍穹下,更能体会到生命的美好。她狠狠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觉得血脉通畅,神清气爽。
就在她不远处,云怀青和江南走出大帐。
看到云怀青,岐英赶紧跑过去,道:“王爷,我是松乔堂的岐英,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