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不语,指尖一凝,黑色颗粒缓缓落入花圃中,渐渐地覆盖在原本的土壤里。
云莫祁默默地看着,心里完全不抱希望,不过她这么做的好意,他会记在心上的。
就在这时,萎缩掉的花草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低下的花儿与小草缓缓地抬起头,泛黄的花瓣与叶子也渐渐染上了颜色……
“这,这是……”云莫祁双目微睁,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圃,他尝试过无数次,皆是无用,所以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圃枯萎,眼下,这些无药可救的花草,居然又雄赳赳气昂昂的起来了!
“这是奇迹。”九重笑着蹲下,凝视着有些浮起的黑色颗粒,手指掠过淡淡的光辉,盖过了整个花圃,只见,黑色颗粒很快便于下面的突然融合了。
“那是什么?”
云莫祁敏感的察觉到那些细小的颗粒。
九重挑眉,“一点药粉,这不,就把你的花圃救活了。”
药粉?
云莫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炼丹师还能救花花草草吗?
毕竟九重是好意,他也不好真的提出质疑。
压下疑惑,淡淡的道谢,“多谢九重仙子,还阳丹和这片花圃,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只要上仙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便是谢我了。”
云莫祁一脸诧异,看来这九重仙子身上诸多秘密啊。
“这一片花圃,真美。”九重抬起头,环顾一周,视线落在了水晶屋上,那个应该就是夜琉言渡劫的地方了吧。
看见了她的视线所在,云莫祁忙道:“这是我母妃生前最爱待的地方。”
“嗯。”九重点头,面上不甚关心,心里却有些闷得慌。
找了这么久,却得知她已然逝去的消息,她对云清竹的记忆,已然还停留在帝国学院里,只是一句话,那么的温柔。
原来她那时候悲伤的原因,皆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阴谋,包括她的出生在内。
“九重仙子,九重仙子?”
云莫祁连喊了两声,九重才回过神,“嗯?”
“你好像对水晶屋很感兴趣?”
九重微怔,想起自己刚才走神,不免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了。”
“自己?”
九重笑着摆手,“没什么,记忆很模糊了。我们回去吧?”
她不愿意说,云莫祁也不能强迫,时辰确实不早了。
两人并肩离开了。
他们前脚一走,水晶屋的云层上空,闪烁起了光芒,很淡很淡,却比之前持续的时间长,带着徘徊跟不舍,终究还是消失了。
——
大殿里,一片静默。
长长的椅子上,男人侧身而卧,浅淡的呼吸声从男人身上传来,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腰间,蝶翼般的睫毛下盖住了他潋滟风华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凉削薄的唇,完美的面部轮廓,好看的浑然不似真人。
咯吱。
大门被人推开了。
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到高坐之下,冷冷的开口:“魔都十年,人界百年,你心爱之人,如今苍老憔悴,容貌粗鄙,真的就值得吗?”
“哪怕她行将朽木,那也是本座的女人,就不劳右护法费神了。”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的这么回了句。
右护法眼底升起两篝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忽然笑了,嘲讽,鄙夷,还有不屑。
“你如此深情,对方却苟活人间,浑然不知这里还有一个因为她而被禁锢十年的男人。”
这一次,男人连头也没抬,只是那么呼吸平缓的躺着,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一样。
见状,右护法心里的怒意蹭蹭往上窜。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体里邪神的魂魄在渐渐地涣散,一旦邪神的魂魄涣散之后,帝释天这个人也将魂飞魄散,不存在这天地四极之中了!”
他找了星辰之体十年,也困了帝释天十年,可偏偏他们一个像是从人家蒸发了,一个根本根本是在等死。
面对他的低吼,回应他的之后对方淡淡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右护法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可是为了邪神,他不能啊!
他深呼了几口气,冷冷瞪着他,“你就熬吧,即便是死也得死在魔都!”怒冲冲说完,甩袖离开。
待大门关上之后,男人紧闭的双眸睁开了,那双潋滟的琉璃眸,黯淡了几分,不似以往那么光彩四溢了,有的只是淡淡的忧愁,他沉默了很久,轻轻地呢喃着:“我不怕死……我最怕见不到你……”说完,他便又缓缓阖上了眼睛。
十年期间,他犹如身在孤岛。
但是他并不孤独,因为他的心里有她陪着。
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此生再见她一次。
可见她便意味着,围绕着星辰之体跟邪神的战争爆发,而她也会身陷险境,无法脱身。
是以,见不到她,或许才是最好的。
欻~
忽然一声细微的响声,黑色的雾气环绕在半空,看了一眼长椅上的人,便又悄然的离开了。
小小的动静,帝释天岂会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也根本无所谓。
而他,又哪里知道,这个黑雾,却跟他心心念念的人有关联呢!
湖水波澜,仙雾环绕,周围是青山绿柳,风景美的像是一幅画。
红衣女子单手负背而立,凝视着这美丽的风景。
一股黑烟缓缓地落在她的身后,渐渐地化为一个少年,清瘦的身形,俊秀的容貌,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抱拳跪地,“主人!”
红衣女子后背僵了一下,微微侧眸,“他,如何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意。
“邪神安好,只是……身体不如从前了。”少年迟疑的说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当年自己还只是一个小魔灵,如今跟在主子后面,他受益匪浅,如今已经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小孩子了。
闻言,红衣女子倏地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为何?右护法虐打他了?”
“呃……这倒不大可能,毕竟他体内有邪神的灵魂,右护法岂敢?”
紧抓着少年手腕的手松开了,她背过身子,抬眸看向湖面,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他一个人吗?”
“嗯,右护法将他困在了宫殿里,对外说是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