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何松站在倒数第二辆车前，把他父亲扶了下来。
刚才还冷着脸迎击联邦士兵的少年，此时双眼通红，“爸，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
何振仿佛不能相信自己还有机会见到儿子，他愣了愣，才颤抖地开口，“你，你妹妹呢？你妹妹没事吧？”
何松：“你放心，她没事！”
何振松了一口气，忽然抓紧了何松的肩膀。
“你还记得去年你们生日吗？我送给小珂的礼物，她不喜欢还哭闹了一场，不肯吃晚饭，还是你哄她她才不生气的。我记得当时是你特意把自己的礼物也给了她对不对？”
何松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说起这个，他清楚眼下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爸，我先带你离开。”
何振摇了摇头，声音沉哑，“你不能带走我。小松，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你们的生日了，恐怕今年爸爸不能陪你们过生日了，你不要怪爸爸......”
这时岳晖举着枪跑了过来，停在几步之外警惕着要靠近的士兵，吼道：“你们怎么还在这？赶快离开，接应的人到了！”
何松一听，反握住父亲的手臂，扶着对方想要离开。
可何振不肯走，他紧紧盯着何松，“小松，生日快乐，爸爸对不起你们。以前总忙着工作，忽略了你们。你不要爸爸好不好？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说完，他猛地将何松往前一推，自己后退了几步，喊道：“别过来！”
何松没有防备，跌倒在地，似乎一时没明白眼前的状况，更不懂父亲在做什么。
他刚想站起来，就觉得右边一沉，有人按住了他。
下一刻，视线中的父亲，忽然笑了，笑得温和又不舍。
砰！一声巨响。
有什么忽然炸开了，紧接着他的瞳孔里满是火光。
爆炸的东西，是他父亲的身体。
那一瞬间的画面仿佛是慢镜头，他甚至看清了爆炸的地方是父亲的腹部，红色的血液和碎裂的身体被火舌卷住，渐渐看不见，只剩下了火焰，几乎能穿透皮肤，烫伤他骨骼的火焰。
“何松，快走！”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醒一醒，你特么快回神！”
“啪！”
成人姝一巴掌打在了何松的脸上，扯着他的胳膊将人拖走。
这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想到联邦在何松体内放了微型的炸弹。可其实不仅仅是炸弹这么简单，何振的身体里还有微型的监听器。
这是一个陷阱，联邦或许有意让他们救走何松，所以在他体内放置了监听器和炸弹。这些事情虽然是何振在被麻醉时进行的，但何振商海沉浮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好好活着了，他不愿意连累孩子，所以没打算跟他们走。
远程监听的联邦政府发现了这一点，意识到恐怕很难利用何振监听到有用的内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启动了他体内的炸弹，多带走几个知道此事的人也是好的。
而当何振推开何松的那一刻，成人姝就敏锐地发现了端倪，及时按住何松。
回去的路上，秦姝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原主似乎很累，需要休息。
现在的这具身体，秦姝的掌控权高于原主，除非是今天这种必要时刻，平时秦姝还是愿意自己控制这个身体的。
她看了一眼垂着头双目无神的何松，忍不住叹气，想安慰却开不了口。
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惨死在眼前，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死亡发生前，是刚重逢后的喜悦。
她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
门一打开，何珂没看到自己父亲时，心里就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她走到何松跟前，小声问：“哥，爸爸呢？他......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何松头垂得很低，紧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睛赤红。
何珂不愿意接受，“他......他是不是在你们后面，还没到？”
说着，何珂冲到门外左右张望。
哭泣声从外面传来，先是小声啜泣，接着是嚎啕大哭。
屋内的人谁都没说话。
嘈杂的地下城，也被这声音盖住了似的。
片刻后，何松出去把妹妹抱了进来。何珂哭得有些虚脱，被放在床上时，还在抽噎。
莫绥知道现在不是谈事的时机，和岳晖小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等妹妹睡着了，何松终于说出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要回家，回第二区。”
岳晖掏出烟点燃，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说：“先留在这，我离开一趟，想办法伪造出你们结果的死亡记录，等通缉令撤了之后，才能出发去第二区。”
秦姝隐约觉得何松似乎从他父亲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必须要回家一趟。
她没问，和罗思定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看中也看出了要一起去第二区的想法，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朋友。
第二天，岳晖就离开了。
这一次不用他嘱咐，四个人也知道要谨慎了。
休养生息之后的成人姝，问出了和秦姝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d4现在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不等秦姝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
【以你的水平，根本无法给它改装升级啊。】
秦姝：......后面这句大可不必。
成人姝继续说：【我觉得它好像不是我的那台d4，或者说不完全是。它的自主意识，比d4要强得多。】
秦姝想起自己之前问过d4的那几个问题，好奇地问：你们那个时代，就是你回到现在之前的那个时候，有没有发明什么时空穿越的技术？这机器人说是来保护我的，我想了想，说不定是保护叫“秦姝”的这个人，也就是可能是保护你的。会不会是从未来穿越过来，专门保护现在的你呢？
成人姝沉默了一会儿，否认了这个假设。
【没有这种技术，而且d4一直都只听我的指令，先不说根本没有你说的这种时空穿越的技术，就算真有，那么唯一一个能命令它的人就是我，我怎么会不记得。】
秦姝把什么《源代码》《回到未来》《时空恋旅人》《明日边缘》《前目的地》等等都想了一遍。突然又脑洞大开：那会不会是更未来的你让它穿越回来的？
成人姝还没回答，秦姝突然听到了一声“小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