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
阮蔚被塔灵这突然的一嗓子吼的身子都是一晃。
喻之椿就在她身旁,立即反应过来要扶她。
手还没伸出来。
阮蔚立即摆手,“不用。”
她神色冷的出奇。
两人此时已经离开了人群,也没有了要装恩爱眷侣的必要。
闻言,喻之椿便干脆的收回了手。
他出身太苦,从小就要在各种人手底下讨生活。于是,喻之椿对他人情绪的洞察能力,就连月华都得叹一声许是不如。
得了这么一会儿的相处时间,他就已经弄明白了阮蔚的脾气秉性。
她说不要那就是不要。
她说要的话……
那就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又惹着她了。
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人啊。
阮蔚没打算管他,只留下一句:“累了,休息会。”她拦了个人,问清了自己在合欢宗的住处后就直接离开了。
喻之椿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眉眼之下暗藏几分疑虑。
总觉得,浮屠塔中的阮蔚怪怪的。
在进入浮屠塔之前,喻之椿已经仔细的研究过所有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有关阮蔚的留影石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全程怼脸拍的……
在阮蔚不知道的时候,喻之椿已经了解她许多回了。
结合阮蔚这个时候的表现,她真的是无一不在告诉喻之椿,自己已经发现线索了。
喻之椿叹了口气。
她还真是聪慧。
太聪明的人,真是很难让人心生喜爱啊——
一边是掌门给指的豪门亲事,一边是自家宗门的胜利。
这并不难选。
浮屠塔中自然也有太阳,融光暖日顺着檐下倒影落在喻之椿精美秀丽的脸上,像光落进污泥里,沉得深不见底。
半晌。
他低笑一声,转身便走。
-
刚进房间,阮蔚立即挥手布下隔音阵。
又用神识探查了一遍四周,确定自己周围无人监视后。
阮蔚直接开口问道:“你干什么?”
她语气稍有不耐。
毕竟,任谁在思考的时候被打断思绪都是会不爽的。
只一出声,就听见塔灵非常严肃的回答:
“阮蔚,不要再试图用你的神识去冲破封印了。”
阮蔚眉梢微微挑起。
就说嘛,塔灵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小动作。
不过,这个时候才忍不住跳出来吗——
塔灵:“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我不是在吓唬你,每个人的识海都是非常脆弱的。为了比赛,我借助浮屠塔的力量暂时封住你们的记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连我都得靠着浮屠塔镇压、封印的本源力量才能成功。”
“因为你的抵抗,我把握不住封印你记忆的程度。”塔灵忽然放柔了些声音,它说:
“正因如此,我也已经补偿了你。我知道,你太聪明,我也不会同你打谜语。”
塔灵坦而告知:
“你已经是事件最中心的人物了。”
聪明的人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利,而她阮蔚,没有了道德的约束,更是个中翘楚。
塔灵这番半是威胁、半是服软的话,更让阮蔚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是时间。
七窍玲珑,对他人的恶意最是敏锐。
塔灵,它分明瞧不起这些嫡传。
却又不得不被束缚着、无可奈何的管理着他们这些嫡传。
还真是……让人舒服~
阮蔚忽然来了兴致,她弯着好看的眉眼,也不管塔灵是否能看见。
阮蔚,“为什么?”
她说话总是天一脚地一脚,塔灵不解:“什么为什么……”
它话音未落,阮蔚的话却炸响:
“因为这是过去。”
塔灵若是有下巴,几乎就要落到地上去了。
它“你你你”了个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借口来。
阮蔚继续梳理,“你封了我们的记忆,就说明多数人或许会对此处有印象。”
“为了少数人的公平,你必须让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
“这儿的等级制度和我们现在的修真界大不相同,在这儿,似乎有我这一身份的家族一家独大之相。但我所熟知的合欢宗、伏龙寺都还在。”
“你刚才说浮屠塔的本源力量是镇压与封印。镇的是谁,封的又是谁?”
“既然我是事件最中心的话——”
阮蔚顿了顿。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扯下了最后一道题面的谜语:
“浮屠塔,封的是李戟川吧。”
掷地有声。
塔灵瞬间哑了嗓子。
这是阮蔚一贯的说话风格,但又比从前多了几分尖锐。
毕竟,她才是真正被解封了的疯子啊。
一番连珠炮下来,塔灵受不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口啊!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到此,就连自认无比高贵的先天塔灵都不得不承认。
人族的智慧,实在超出其他族类太多。
它忍不住阴暗的想,也多亏他们自我划分成了灵族和魔族,世代征战,二者相抵,便给了它们这些其他族类得以发展的空间。
阮蔚丝毫不管它的哀嚎,只是美眸静静的聚焦在虚处。
她笑着:
“嗨。”
“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我在想,既然是比赛——”
“总应该有裁判吧?”
被这样一双能溺死人的眼盯着,浮屠塔外观看着灵镜的众人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实在是惊为天人的美貌。
阮蔚用指绕发,呢喃道:“你们的判分标准是什么呢?让我猜猜,真相,任务,身份……是速度吧。”
“谁先完成、谁先发现、谁先拆穿。”
阮蔚随手拨了下凌乱的鬓发。
她目光如炬,似是少年张狂,绝口乱言:
“我选择……跳过前两个步骤。”
“我就是第一个。”
没有任何的疑问语气,她太笃定,也极其骄傲。
她想要第一,那她就会是第一!
疏狂,嚣张。
但这才是少年。
少年就是这般永远毫无顾忌的、去用最大的锐角迎接所有挑战,然后满不在乎的拭干血与泪,继续奔赴下一个山海。
曾经,拥有记忆、通晓剧情的阮蔚,已经很久不会这么痛快了。
她顾虑太多,也不愿意拿除自己以外的人去赌。
阮蔚生来便出众于世,她眉心红痣妖冶,衬得人更如雪般易碎,忽然嘴角擒笑,称她一句神仙妃子也不为过了。
她笑着看向虚处。
“不知道是师尊还是哪位师叔在看。”
“但——这次,我还不赖吧?”
笑意融融,实在姝色。
虽然失忆,但莫名其妙的,阮蔚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这次应该好好表现一下。
不然,出去的下场会有点惨。
-
外界。
灵境前,十大宗长老掌门端坐着。
朝见的手紧紧地握着扶椅,手背将将有青筋暴起,常年冷静的表情也都崩不住了。
静乾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朝见却没有心力顾及她。
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过这样鲜活的阮蔚了。
每一次每一次。
朝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二师侄身上的枷锁仿佛越来越重,重的几乎要将她拖成了个疯人。
朝见曾忍不住替她、替他们挡过几次,可那时候哭着冲上前接住自己的阮蔚,看上去又实在可怜。
看清她眼中的偏执,朝见知道,这一次还是会败。
自此,他便不再插手。
只由得他们五人折腾。
玄真子看着自家此时还聚在天桥底下讨论今天算卦挣了多少钱的五个嫡传。
对比了一下直接完美猜中真相的阮蔚。
饶是他心态平和,也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羡慕道:“朝见道友,你们蓬莱仙宗的这个阮蔚呀,真是太聪颖了!”
月华也凑热闹:“朝见!我突然觉得我又行了,心冷点就冷点吧。她这脑子,做剑修可惜了!”
朝见一向待人平和,这次却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不,她的心可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