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西贼果然用了渔网来打捞我们的水雷。”
“哼,这些白痴,让他们去捞。我倒要看看,我们新加坡船舶修理厂上万名工人辛苦了一年的东西,他们能花多久捞完。”
巴淡岛,是新加坡岛南侧的一个较大的岛屿。但之所以这个距离新加坡岛并不太远的大岛没有发展成又一个新加坡,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于这里除了巴淡岛,还有无数的,很多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岛,以及在这附近海面下隐藏得更多的暗礁。总之,这里的水文情况极为复杂,在新加坡岛那边航路畅通的情况下,没有谁会头铁的来走这里。
所以,虽然当初的马六甲大海战,因为海军损失过于惨重,以至于朱由栋直嚷嚷说新加坡守不住就守不住,保存海军将士最重要。但,当战事发展到这会的时候,新加坡还在大明手里,其战略价值就凸显出来了。
此时,周遇吉带着一众舰队的尉官们,正穿着陆军的绿色军服,趴在一座无名小岛上厚厚的灌木丛里,对庞大的西班牙舰队进行着观察——为了隐蔽,他们除了在自己的身上布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外,便是望远镜的镜片,都用绿色的薄丝巾给覆盖住了。
因为菲利普的出现,西班牙海军并未如历史本位面那样遭受接二连三的打断脊梁骨的伤害。因此,此时的西班牙海军,仍然是世界第一流的精锐。在25日上午八点,近千艘救生艇,就在两百多艘舰船上,数万船员的欢呼声中,缓缓的驶入了明军的水雷阵。
不得不说,阿方索想出的这个办法很不错。到了这天下午六点多,太阳开始慢慢沉入海面的时候,西班牙人已经从这片海域打捞起来上千枚水雷。
“伯爵阁下,我们扫雷大队今日一共打捞起一千零三十五枚敌方水雷。在处理的时候,有一枚水雷爆炸了,炸毁了我们附近的六艘小艇,阵亡二十四人。”
“感谢你们为舰队的卓越奉献,加西亚少将,请你代我到阵亡将士原来所在的船上,向他们的战友表示哀悼。同时,中尉,你下去后统计一下今天打捞起水雷的具体人员名单,我要按照每一枚水雷一枚金币的额度对勇敢的水手们进行奖赏。而阵亡的水手,我将在回到印度后,亲自给他们的家人寄送抚恤和慰问信。”
“衷心的赞美你,慷慨而仁慈的伯爵阁下。在我向你提交名单前,我还有重要发现向你汇报。”
“请讲。”
“在今天我们扫雷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中国人在这水雷阵里,预先隐藏了一条安全的水道,这条水道宽度大约在八十米左右,呈Z或S型分布。总之,在这条水道里,我们一枚水雷都没有打捞起来。”
“唔~你的这个发现非常重要。”狠狠的一击掌,阿方索道:“这条水道的存在,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中国人有战舰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正在水雷阵外等待着我们。就像39年11月那场惨烈的海战中,中国海军事先的布置一样。第二,中国人的布雷舰已经撤回新加坡港,不然无法解释这么狭窄的一条水道为什么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阿方索明显的兴奋了起来:他白天嘴上说不急,其实心里还是很急的。毕竟,早点绕过马六甲,早点到达马来半岛西侧,就能早点把陆军接回印度。若是因为他的延误导致陆军在马来半岛遭遇重大损失?哼哼,菲利普陛下虽然不喜欢杀人,但估计那时候出于欧盟大团结的考虑,也要借他人头一用了。
“中尉,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请在明天早上,除了继续按照今天的方案扫雷外。你还要另外组织一支船队,重点探索这条安全的水道。早点将其打通,我们就能早点驶出这该死的水雷阵。”
“遵命,阁下。”
于是,到了9月6日。
大明这边。
“司令,西贼好像已经发现了我们故意留下的安全通道。我看那打头的几艘救生艇,似乎已经完全摸清楚了我们布雷的规律,今天上午对方前进的速度极快,早上八点他们入阵,到了中午我就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嘿嘿,看来这西贼也不笨嘛。哎,我是第一次希望敌人聪明一点啊。不然,这些家伙真的傻乎乎的清扫出一片四五千米宽度的安全水道来,我找谁哭去?”
西班牙这边。
“伯爵阁下,我们已经完全摸清楚了敌人这条安全水道分布的规律。我们跑得最快的十二艘,六组救生艇,今天划出去起码二十公里,一枚水雷都没有捞到。加上昨天清扫出来的五公里,从这里算起,二十五公里外,我们左右横向清扫了三公里,只打捞起来七枚水雷。想来,敌人的水雷阵,已经被我们突破了!”
“非常好!中尉,等回到印度,我会亲笔起草你的晋升命令。现在,加西亚少将,请你带领巴黎号、波尔图号、马赛号、里昂号,沿着这条安全水道前进。”
“阁下,在我们的轻巡和驱逐舰还在外围警戒尚未归队的情况下,我带四艘重巡前出,您这边可就只有公爵号、巴塞罗号两艘战列舰和里尔号一艘重巡了。”
“不要紧的,少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敌人在水雷阵外肯定有一支舰队在等待着我们。但是从最近一年我们与中国海军交战的情况来看,他们目前最大的战舰也只是三千吨级的轻巡。所以,我给你四艘重巡的目的,就是要你突破敌人在水雷阵外的封锁。至于我这边,哼,中国人如果能突破我们外围轻巡和驱逐舰构成的警戒线来到公爵号面前,我会再一次让他们知道305大炮威力的。”
“明白了,那我马上就率队出发。”
在四个多小时后,加西亚少将派人回来传话:“本分舰队已经驶出水雷区,未见敌舰拦截。”
“哈哈哈,这些黄皮猴子,怎么现在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传令,让我们的扫雷艇大队在船上点燃火把,标示出安全水道,然后公爵号打头,各运输舰跟上,里尔、巴塞罗号殿后。全舰队驶入雷区。争取在五个小时后通过雷区。”
“阁下,我们是不是等明天天亮后?”
“年轻人,我们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时候,说不得我们的陆军兄弟正在苦战。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不要紧的,新加坡港离这里有八十多公里,那里的战舰要冲过来,起码得有两个多小时。而且,他们即便是到了这里,也得先应对我们的外围警戒线。我不相信我们的十八艘轻巡和驱逐舰连三个小时都撑不住。而我们的前方,雷区之外,加西亚少将的四艘重巡也为我们守住了出口。即便在出口外中国人的舰队发现不对扑过来,加西亚少将怎么也会为我们撑住五个小时。
现在,请执行我的命令。”
“遵命,阁下。”
随着表面镇定,实际心急如火的阿方索中将的命令,庞大的西班牙船队纷纷开始给锅炉加热,一个多小时后,排好了队列的西班牙船队,领头的公爵号一声响亮的汽笛声后,昂首进入了雷区中的安全水道。
此时,是1641年9月6日夜间七点四十五分,夏末秋初的太阳,这时候已经完全沉入了海平面以下,整个海面只剩下一抹余晖和远处海天相接处的越来越暗淡的橘红色背景。。
“司令,西贼入瓮了!”
“动作轻一点,太阳下去了,天还没完全黑呢,你这么一跳,万一被西贼的望远镜看到了怎么办?”
“哦,咦,司令,我们还不去发动我们的船?”
“着什么急?这TM才到哪儿啊?老子又不想要他的战列舰,老子要的就是这些商船运输舰!”
也不怪周遇吉完全不慌:雷区入口到出口,直线距离25公里。但是这安全水道可是呈之字型的。船舶在这条水道航行,实际的行驶距离超过了50公里。
50公里,大约是27海里。按照这些运输舰普遍不过六七节的速度,怎么也得花上四五个小时。而周遇吉的心思嘛……
到了晚上八点二十分,海面上除了偶尔没有被云层遮蔽,时不时探出头的月亮外,就只剩下因为云层的遮挡,极为稀疏的星光了。
“真是天助我也!我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出来打这一仗的,谁知道西贼居然这么配合,夜间进入雷区,啧啧,敌将的胆子真是太大了。真当我大明海军近两年沉寂就不能打了么?传令,生火!”
除了阿方索在轻敌、心急等多种因素下做出的夜闯雷区的举动外。这天晚上老天爷也很配合:云层厚,月光和星光都被遮蔽了大部分。至于说蒸汽机发出的噪音?拜托,这会儿几百艘船只猬集在一起,各自的发动机都在发出各种各样的嘶吼。就明军那十艘雷击舰启动时发出的声音,能算啥噪音?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锅炉加压到最大的十艘雷击舰,从雷区外三十公里外,七个无名小岛的背侧钻了出来。然后他们在距离雷区内的西班牙船队约十五公里外的地方完成了编队。十艘雷击舰呈一横阵,以二十五节的高速,风驰电掣的朝着西班牙的船队冲了过去。
至于说为什么大明的雷击舰不怕触雷?那是因为,大明的雷击舰在设计之初就把吃水深度控制在了3.2米以内啊。
此时的西班牙船队,从打头的公爵号算起,进入雷区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一方面是两个小时的安全行驶,让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另一方面,此时挡在周遇吉舰队正前方的,全部是普通的运输舰——一门舰炮都没有!
“敌袭!敌袭!”
在周遇吉舰队冲到距离对方只有五六公里距离的时候,终于有运输船上的水手反应了过来,可惜,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除了绝望的嘶吼外,还能做什么呢?
五六公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奔驰的高速雷击舰来说,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九点四十八分,周遇吉舰队十艘雷击舰全部进入了射程,随着周遇吉的坐舰邵阳号带头转向,郴州、桂阳、永州、衡阳……十艘战舰齐齐转向,然后整齐划一的打出了四十枚白头鱼雷。
依靠高压空气为动力前进的白头鱼雷速度很慢,很慢……但是这种慢,对于卡在雷区,区区八十米安全水道,排水量至少在五千吨以上,几乎不能转向的运输船来说。这种慢,就是枪毙五分钟那种让人绝望的煎熬。
五十二分,周遇吉舰队取得了第一个战果:一枚白头鱼雷慢吞吞的钻入了一艘万吨运输舰舰舯部水线下的地方。一声剧烈的爆炸后,鱼雷在对方没有装甲的水线下部分直接开了一个三米多长,两米多宽的超级大洞。然后,这艘万吨巨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开始倾斜了。
“轰轰,轰隆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原本寂静的海面上接二连三的响起。整整十二艘运输船,先后中雷——大明以孙元化为首的炸药专家们,全都是无可救药的深度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所以这白头鱼雷的弹药部装的药量,极大。对于这些几乎没有水线下装甲的运输船来说,一发白头鱼雷,绝对能够做到一发入魂!
“兄弟们,给后续各舰打灯光,让他们跟着我们,再来一次!”
看着远处不断闪烁的火光和传来的各种爆炸声,惨叫声,气势如虹的明军士兵们,全都咆哮着回应那个站在船头,威风凛凛的汉子:“遵命!司令!”
于是,在绕了一圈后,不过几分钟,周遇吉舰队又冲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又用另一侧的鱼雷发射管,打出了整整齐齐的四十枚鱼雷!
随着几分钟后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刚才还秩序井然的西班牙运输船队完全乱套了——他们就像非洲大草原上被狮群惊吓坏了的角马群一般,开始丢弃完整的队型,四处的乱窜。
然后,接二连三的轰隆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大明的水雷阵,到了现在,终于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