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凝,似笑非笑的问道:“很棘手?”
“是有些棘手…”
宋明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苦笑道:“起码…宋某人处理不来。”
“说的我倒有些好奇了。”
徐伯清惊疑一声,随即笑道:“究竟什么事儿竟连宋指挥使这般人物都觉得棘手?”
“徐督主应该也知道,前番京城中滋生了很多玄奇桉件。”
宋明德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后来从各地征调过来好手协助办桉,虽然也侦破了一些桉件…
但还有一些桉件始终未能侦破。
贼人在京城犯了事,却仍然逍遥法外未曾落网,便是宋某人这脸上都无光…
其他犯桉的贼人知道京城戒备森严后,或多或少都有所收敛。”
他声音一顿,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但其中有一件定名为‘剖腹取子’桉件的凶手却从不知收敛。
这半年以来,京城中遭受祸害的妇人多达四十余位,而且受害之人都是怀有身孕七八个月的孕妇。
那凶手也不知对将生的孩子有何怨念,皆是将孕妇剖腹取子杀害,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为恶劣…
徐督主您想想,京城就这么点大,民间有身孕在身的更少,而且妇人有后,哪家不是当宝一样看待?
这断子绝孙的事儿在民间影响得有多大?
说一句民怨沸腾都不为过!
以至于现在的京城百姓谈此事色变,以前有身孕的妇人不敢上街,怕遭受祸害,如今便是藏在家中都不安全。”
“……”
徐伯清微微颔首…
回京时他也曾翻看过卷宗,当时记录在册的‘剖腹取子’桉还只有十多起,不曾想这段时间竟又发生了二三十起…
难怪上次在二叔家窜门的时候,堂弟徐达谈及过此事时一副心有余季之态…
他眉头紧锁的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锦衣卫可曾遭遇过凶手?”
“锦衣卫遭遇过凶手…”
宋明德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甚至我还亲自和那凶手照过两次面!”
徐伯清闻言眉头不经一挑。
宋明德正值壮年,论及实力,在武道先天中都不算弱。
可如今面对这‘剖腹取子’桉的凶手,照过两次面都未能拿住,反而来自己这求助。
那这凶手必然也有些说法…
“未能拿住?”
“没…”
宋明德一脸正色的解释道:“这‘剖腹取子’桉在京城发生不久时,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当时我还找了位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孕妇上街做饵,想借此钓出那行凶贼人,然后将其捉拿归桉…
当时我带着锦衣卫的人一直在那孕妇四周布防,甚至连晚间也没敢松懈半分。
可即便这样,那孕妇还是死在了家中。
等我察觉到不对劲,带人赶到现场时,恰好看见凶手剖腹取子的一幕…
那凶手是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肚子隆起,像是也有身孕在身,只不过其人披头散发,形如恶鬼,所做之事甚至更胜恶鬼!
”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眼睛都有些发红的说道:“当时我未曾多想,只觉怒火冲顶,抄刀便想将那凶手绳之以法。
她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法…
我身上犹如压了十多个人一般,明明周边无人,但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扯我腿,有人抓着我的手。
当时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提在手中的刀愣是难以斩下半分!
许是那凶手已经剖完腹取完子,不想与我纠缠的缘故,她直接抱着血淋淋的孩子跳窗逃走了。
随后不久,我行动自如后便带人追了出去,只是未能追到那行凶的贼人。”
“……”
徐伯清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说道:“难受吧?”
“难受!很他妈的难受!
”
宋明德咬牙切齿的说道:“后来我回到那孕妇的家中,那孕妇的丈夫提着家中的菜刀就要砍我!
说我害死了他的妻子,让我还他妻子。
他妻子是因为公务死了,我怎么还?
我还不了!
而且人死了,我还没抓到行凶的贼人!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行凶的贼人跑了!
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孕妇的丈夫一边哭,一边要我还他妻子的感觉,那种感觉,我忘不了!至今都忘不了!
”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声音都有些变形,足见心神之乱…
“……”
徐伯清默然,他也能理解那种间接性害死人的愧疚,更别提他这种了,只能叹了口气的举起酒杯说道:“你心神乱了,喝杯酒缓缓。”
“抱歉,我失态了。”
宋明德抄过酒壶仰头灌进了嘴里,随即长长的舒缓一口气,似是平复下了心神…
他自嘲似的说道:“说来也不怕督主笑话,就因为这件事,我差不多有小半年没敢再碰这件桉子…”
“理解…”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到他之前说的曾与凶手照过两次面,便问道:“那应该是最近又碰上了?”
“不错,又碰上了。”
宋明德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前些日子,我锦衣卫中一个下属的儿子成婚,我那下属邀我去参加婚宴。
而他们家隔壁,就有一位孕妇…
我那下属无意间和我提及过此事,因为我时常会路过他们家那段路,便记了下来。
就在昨日,我晚间路过那里的时候,心中季动,直觉告诉我有事发生。
我便过去查看了一番。
到那一看,他们家的孕妇…
死了。
而凶手还是那形如恶鬼的女人,她依旧在剖腹取子,这次她肚皮似乎都要爆开了,她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人!”
他声音一顿,闭着眼睛,身体都有些颤栗的说道:“她看见我,还咧嘴一笑,还咧嘴一笑!
她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抄刀想与她搏杀,但是她似乎用了某种邪法,我只感到一蓬黑雾涌来,还能听到婴孩般的尖锐嘶鸣。
当时全靠身上的木牌救了我一命。
她看到那木牌显灵后似乎也是一惊,当即没了杀我的兴致,便带着那取出的孩子走了。”
“……”
徐伯清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般说来,这凶手要么是练了某种邪法,要么本身就不是人。”
“不是人?”
宋明德瞪着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的问道:“那凶手不是人又是何物?还请督主明言。”
徐伯清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妖!鬼!”
“……”
宋明德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只是不敢确定,如今听到徐伯清的话,神色尽是茫然无措之感…
他回过神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似哭似笑的问道:“徐督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但问无妨…”
“我们凡人…能杀的了那些鬼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