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
徐伯清眉头一挑,倒是真没想到那街头卖艺的兄弟二人居然是他国之人。
“是…”
江进沉吟了一番,说道:“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有些不寻常…
大宋武林在两百多年前曾出现过一位有‘剑痴’之称的武道强人,此人名叫段鸿远,也是那段元泽与段元思的祖辈。
据传,那‘剑痴’段鸿远一心痴迷剑道,为磨砺剑法,年轻时曾一人一剑的挑战大宋的各个名门大派,鲜有败绩。
成名一战是遭受大宋境内七位先天之境的高手围攻,不仅未落下风,还接连斩杀四人,若非剩下三人逃走,只怕也得折在他手中…
消息传出后,大宋江湖上无不震惊,时人都在传他已经窥破了先天之上的境界。
后来段鸿远虽然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但大宋的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他有窥破先天之上的至高武学功法…
此后数十年,段鸿远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未来江湖上露过头,这流言在当时也就没翻出什么浪花来…
差不多在十多年前,大宋又有位叫段永安的武道先天入了江湖,而且依旧一人一剑挑战大宋的各大门派。
后来江湖中人才得知,这段永安是当年退隐江湖的‘剑痴’段鸿远之后。
这段永安也如当年的祖辈一般,不仅天资高绝,剑法同样犀利难匹。
可以说在那段时间中,他一个人便压的大宋江湖喘不过气来…
大宋江湖上各大门派恨极了段家人。
就像愈合多年的伤疤突然又被人重新撕开了一般,而且撕的还是一家人,想不恨都难。
最终…
段永安被相爱的女人下了毒,死在了数位先天高手的围剿之下…
而随着他一死,段家人也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段家突然没了段永安,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而当年那‘窥破先天之上的至高武学功法’一事也再次被有心人提及…
段家没有顶梁柱支撑,犹如孩童持金过市,瞬间便成了江湖中人觊觎的对象。
尽管段家后人这些年来东躲xz,也还是引出了无数争端…
而据卑职所查,那段元泽和段元思便是从大宋一路逃难过来的段家唯二后人了,只是不知怎地来到了我们京城。”
“大宋…段家…有点意思…”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他们兄弟二人前些日子在京城当街杀了巡检司士卒,被缉拿归桉没有?”
“没,不过也快了…”
江进摇摇头,随即解释道:“前段时间京城未能侦破的玄奇桉件堆压的不少,不仅是底下的人难堪,似锦衣卫、刑部的脸上也无光…
故而从各地征调来不少好手协助办桉。
而段元泽和段元思兄弟二人当街逞凶,杀的还是官家的人,此举和打官家的脸无异。
他们兄弟二人的武艺不差,若是平时倒也还好,但此时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刑部都急需彰显官家威严。
正缺一个典型…
故而锦衣卫的宋指挥使亲自带人追捕,势必要将他们兄弟二人明正典刑。
据今日传回来的消息称,此二人今日已经被围在了百里岭一带,生路已尽数被堵,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日就能缉拿归桉。”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
他对那段家兄弟二人的感官不差,投的赏钱本来也只是想做件好事的,不曾想会因那些银钱扯上这般因果…
而他当时恰好要印证自身的猜测,也就顺水推舟的没出手处理。
现在想来。
那段家兄弟二人沦落到如今的处境,似乎也和自己有些关联…
徐伯清摆摆手,示意江进退去。
他思量一番后先是回了慈宁宫一趟,和太后报个备,随后才出了宫。
那百里岭位于京都城外的西南方位,说是百里,实则就几个小山头…
他本想直接去一趟百里岭,把那段家兄弟二人捞出来了却因果的…
可刚出宫不久,便感觉有雨点滴落。
抬头却见本就昏沉的天空已被飘来大片乌云覆盖,小雨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起来。
这雨来得仓促,街道上的行人皆是抱着头往家跑,而他是回宫也不是,继续走也不是。
见不远处的街头转角就有一家卖油纸伞的店铺,他眼睛一亮的直接赶了过去。
那店铺有些昏暗…
一位满脸褶子老者坐在门框边的板凳上,手里拿着篾条和细绳在制作油纸伞伞的骨架。
他身后的货柜上摆着一把把制作精良的油纸伞,墙上还挂着些湖好的伞面款式供客人选择。
可奇怪的是,别人家的油纸伞扇面都是纯色或者画着梅兰竹菊之类的观赏植被;
可他墙上挂着的伞面,画的不是青面獠牙的狰狞恶鬼,就是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画功着实不错,不管是恶鬼,还是凶兽都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可正是因为这些狰狞可怖的恶鬼凶兽扇面的太过惟妙惟肖,配上昏暗店铺,再加上个店铺中的老头,让观者不由得心生一种异样的惊悚之感。
徐伯清进店后也是微微一愣,总算明白为什么外面街道上有人宁愿淋着雨,也不来这买伞了。
毕竟青面獠牙的恶鬼凶兽伞面对于时人的审美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点…
待看到那制作伞骨的老者时,他目光再次一凝,却发现眼前这老者给自己的感觉,竟和之前在思卿坊遇到的那个酒糟鼻老道相似!
这老者是修行之人!?
那制作伞骨的老者仿佛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有人进店,抬起头,发昏的眼睛盯着徐伯清,问道:“小兄弟来我这买伞?”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看了看四周,故作茫然的反问道:“老丈您这不是卖伞的店吗?难道我来错地方了?”
“……”
那老者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店是卖伞的,但我来这几个月,还真没卖出去一把。”
“那是他们没眼光…”
徐伯清看着墙上的诸多伞面,余光瞥了眼货架里面,待看到墙角靠着一把约莫人高的长柄伞时,心中亦是一惊。
那伞乍看起来年代颇久,无甚特别。
可在天目法眼的注视下,伞上宝光萦绕,但那伞内似乎藏着无数凶妖恶鬼似的,深看只觉得耳边都能听到凶妖恶鬼的嘶吼哀嚎…
“他们没眼光?”
那老者面色怪异的滴咕一句,随即笑呵呵的问道:“那这么说,小兄弟你有眼光咯?”
“是啊,我眼光向来不差…”
徐伯清咋舌两声,随即指着墙上的扇面说道:“您看这些伞面画的多好啊,就跟真的见过似的。”
“……”
那老者编伞骨的手微微一顿。
“我对丹青之道也有些研究,但我自问画不出这般神态来。”
徐伯清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老丈,这扇面可是哪位丹青大家所画?”
“……”
那编伞骨的老者有些微微出神,想到是自己多想了,便笑呵呵的说道:“都是老头子无聊时画的,可当不得大家之称。”
他声音一顿,随即笑道:“这伞都是自己做的,也不值钱,堆在那都没人要,若是小兄弟喜欢,便拿一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