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元山港东北方海域,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适合充当海上袭击舰的大型巡洋舰“基洛夫”号一边拼命扭动自己的身躯,一边用舰上的大小高炮疯狂向空中射击,来袭者是舰员们最不愿意碰到的日本海军航空兵——这些空中武士拥有第一流的驾驶技术和相当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而且从1937年停战至1942年初重新卷入日俄战端,日本人凭借他们勤奋和智慧实现了装备的技术性变革,随着九九式舰载轰炸机和零式舰载战斗机的诞生,尤其是后者的出现,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实力踏踏实实地迈上了一个台阶,相较之下,苏俄海军航空兵这些年的建设实在乏善可陈。
在顺利击沉两艘日军轻舰艇之后,“基洛夫”号按计划炮击了日军驻守的朝鲜元山港,而后迅速向东北方撤离。就在苏俄战舰全速行驶途中,一架轮廓简洁、姿态轻盈的零式战斗机发现了它,而后不到30分钟,16架舰载攻击机从东南方飞来,毫不迟疑地对“基洛夫”号发起了进攻。
于是,这艘苏俄巡洋舰一边全力对空射击,一边实战凌波微步的功夫。在光学瞄准器的指引下,舰上的防空火力狂怒的吼叫着,单装100毫米炮和双联装37毫米炮的射速已经被提高到了极限,四联装20毫米机关炮争先恐后的喷着长长的火舌,一串串暗红色的枪炮弹布满任何一块有敌机靠近的空域……
视线中,8架机腹下挂载航空炸弹的九九舰爆两两一组,像盯上食物的苍蝇那般嗡嗡不休,而且它们的飞行高度在2000米以上,小口径防空武器难以企及,大口径火炮又很难准确捕捉到它们的移动轨迹。等到苏俄战舰的防空火力持续度有所减弱,它们不失时机地俯冲下来。尽管这种新式舰载机的正常载弹量只有250公斤,载弹量方面连德国人20多年前投产的ju-17都不如,但它们胜在飞行速度快,轰炸精度高,而且随着弹药技术的持续改良,同等重量的航空炸弹,威力较1934年增大了60%以上。
“基洛夫”号上的苏俄官兵,连同苏俄政府特聘的特级军事顾问凯恩少将,很快见识到了九九舰爆的威力所在。四组舰载轰炸机轮番俯冲下来,勇敢而又狡黠地穿过了苏俄战舰的防空火力网,将一颗颗黑乎乎的炸弹当头砸下,体型修长的“基洛夫”号不得不在炸弹激起的冲天水柱之间艰难穿行。自从参战以来,切罗夫上校指挥的这艘袭击舰数次遭遇敌方战机空袭,但都凭借着高速机动的战术规避掉了,战舰前前后后只受了微不足道的轻伤,损失了十余名官兵。这一次,好运气似乎到了尽头,在间隔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里,战舰吃到了两枚近失弹,光防空炮位就有多名舰员阵亡,紧跟着舰首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猛烈的爆炸几乎将前甲板的两座双联装主炮给连锅端掉……
九九舰爆的攻击刚刚结束,8架挂载鱼雷的九七式舰载攻击机同样两两一组展开攻击,它们在高出海平面数十米的低空左摇右摆的闪避防空炮火。此时此刻,不论是在舰桥和甲板上观战的军官和水兵,还是在高射炮位上奋战的炮手们,无不希望尽早将这些慢悠悠的目标击落,但舰载防空火炮在俄制火控系统的指挥下并未发挥出比平日训练和演习中高出多少的效率,成百上千发高射炮弹和子弹射入空中,却仍不见一架日军战机被击落,这样的情形令众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经过防空强化的基洛夫级,在火力上终究要比那些常年游弋于北方海域的同伴们高出一截,日军飞行员们凭借高超的技术玩着踩刀锋的花活,却也在对方炮火的阻碍下迟迟不能找到最好的攻击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防空火力不见减弱,机上搭载的油料却不足以供它们扛着850公斤重的鱼雷继续在这里晃悠。不久之后,一组九七舰攻在战舰左舷2000多米外投下了鱼雷,这些鱼雷有着同游泳健将一样优美的入水姿势,下水时溅起的白色水花更是令每一个敌手都感到紧张。
“左满舵!转向30!”切罗夫上校竭力喊道。
“左满舵!转向30!”大副立即重复一遍,急速转向的警铃声在舰内响起,不多时,万吨舰体便在高速航行中向一侧倾斜,尖锐的舰首在浪纹重叠的海面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以此来显示它不俗的机动性。
“右舷发现鱼雷!距离2000!”
瞭望员的喊声,将人们的视线从这艘战舰的左舷吸引到了另一侧,原来趁着战舰忙于规避第一组鱼雷机攻击时,另一组九七舰攻悄然从反方向发射了它们的鱼雷,鱼雷高速行进时产生的白色浪痕在2000米外的海面上清晰可见,它们纷纷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艘转向中的苏俄战舰袭来。
就在这时,右舷方向一架刚刚投掷完鱼雷并且正在转向的九七舰攻突然被舰上的高炮火力击中,空中的袭击者顿时失去了控制,它的发动机还没来得及停转,机身便翻滚着以小角度坠入大海。3吨多重的鱼雷机在海面上砸起远比鱼雷入水时更高的水柱,但是苏俄舰员们此时根本无暇庆祝,这艘袭击舰虽然比普通巡洋舰拥有更为精密的抗沉设计,但自诞生之初就不是用来和敌人鱼雷相抗衡的——挨上一枚鱼雷即便不沉,航行能力大损也是必然的事情,这对于一艘以水面袭击为作战任务的战舰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在电子计算机尚未发展起来的时代,当敌机在附近投下鱼雷时,军官们是没有充足时间去精确计算如何避开对方的,这时候指挥官的个人经验和直观判断就显得尤为重要。经验丰富的凯恩少将根据两组鱼雷的距离和航迹迅速给出建议:“满舵右转,两个罗经点,然后回舵向前!”
切罗夫上校没理由怀疑这位异国搭档的用心,他当即接纳了建议,并将命令下达给了掌舵的大副。于是,这艘体型修长的战舰刚刚从全速向一侧转向的姿态中恢复过来,紧接着又陷入了朝另一侧倾斜的状态。若是站在高空,人们便会发现它的尾痕是个大而不规则的s,正是这条曲线令它成功规避了来袭的全部鱼雷,即便是最靠近它的一枚,也在二三十米外的海面上滑过。
熬过了生死关头,数百名舰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切罗夫上校与凯恩少将相视一眼,各自如释重负,可雷达室的报告立即把众人从天堂拉回到这炼狱般的战场——雷达探测到有两艘敌舰正从东面驶来,它们的位置非常利于截击“基洛夫”号。
舰桥里的军官们下意识地举起望远镜,但视线中别说是敌舰的踪影,就连烟柱也看不到。与此同时,在二十多海里之外,日本重巡洋舰“三偎”号正将随舰搭载的一架双翼水上侦察机弹射出去,只见这架双座水侦在贴海高度低飞了数十米,而后缓慢爬升,优哉游哉向西飞去,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侦察机飞行员便通过无线电向“三偎”号报告:“母舰以西26海里,发现敌舰一艘,舰体前部冒烟,航速约25节,航向东偏北45度。”
“三偎”号立即回复:“对敌舰实施近距离侦察,随时报告情况。”
紧接着,“三偎”号向随行僚舰发出旗语信号:紧跟本舰突进,做好炮战准备。
与“三偎”号同行的,是经历太平洋战争幸存下来的“加古”号重巡洋舰,这艘老舰在接受现代化改装后,吨位增加了近40%,防御大幅度提升的同时,最高航速相应从35节降至33节,似乎有点跟不上年轻后辈的脚步,无奈帝国的占领区南北横跨上千公里,海军不得不在遥远的印度洋和澳洲海域同时驻扎海上战力,部署在东亚海域并且适合缉捕苏俄袭击舰的舰艇并不很多,而且航母一旦出动,就必须调用轻重巡洋舰和驱逐舰为之护航,余下的机动战力就更加捉襟见肘了。所幸在日本海这样一个长条形的半封闭海域,绝对的速度并不意味着绝对的优势,只要能预先卡住位置,33节的“加古”号完全有能力协同“三偎”号堵住狡猾的敌舰,然后由拥有5座双联装203毫米炮的“三偎”号干掉对手,甚至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换装了新式203毫米主炮和610毫米口径鱼雷的“加古”号也完全有机会跟对手拼上一拼。
西行数海里,担任分队指挥舰的“三偎”号向“加古”号发令:我舰继续向西,你舰转向往北,协力夹击敌舰。
就在这两艘日本重巡洋舰摆开架势准备痛揍苏俄战舰的时候,第二波舰载机从日本列岛的方向飞来,数量较前一波增加了近半数。眼看海军航空兵要争下这头功,“三偎”号和“加古”号的官兵们不禁有些懊丧,可从北面飘来的雨云以及侦察机的最新报告又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敌舰调整航向,全力向北逃窜,意图躲入雨云逃避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