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人与阿拉伯人本是同血缘的阿拉伯半岛闪族人,近代以前,在******统治的地方,犹太人被视为大卫王的后裔而很少受歧视,留在故土的犹太人和******教徒一直和平相处,很少纠纷。在19世纪犹太复国运动兴起时,巴勒斯坦是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一个省份,多数居民是******农民,在城市有一部分阿拉伯基督教徒和土生犹太人。这时移民巴勒斯坦的主要是处境险恶的东欧犹太人,由犹太复国运动成立的基金会为他们出资购置土地,助他们安家乐业,他们与阿拉伯邻居尚相安无事,但随着欧洲犹太人源源不断移入,以及犹太人定居点经济的发展与繁荣,造成犹太移民与阿拉伯******教徒的矛盾也开始浮现。1920年首次发生阿拉伯人反对犹太人的骚乱,进入30年代后,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巴勒斯坦乃至整个中东地区都未能幸免。在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里,犹太人凭借精明的头脑和勤勉的作风渡过了难关,甚至“因祸得福”,他们的土地和财富越来越多,巴勒斯坦在犹太人的苦心经营下,逐渐成为中东经济最发达的地区,阿拉伯人则在忍饥挨饿,处境愈发糟糕。这种对比导致双方的冲突不断加剧,至30年代末已有了水火不相容之势。
现如今,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区所面临的直接威胁主要来自于当地阿拉伯人——他们的装备和组织仅处于武装暴徒级别,尚不足以对犹太人的复国计划构成绝对障碍,真正挡在犹太复国主义者面前的拦路虎,是叙利亚、阿拉伯王国、黎巴嫩等阿拉伯邻国。无论出于宗教信仰还是现实利益,他们都不会允许犹太人在这里建立国家。要知道犹太复国主义可不只在犹太人世界广为传播,阿拉伯人同样对犹太人的“邪恶计划”早有耳闻,巴勒斯坦地区的武装冲突之所以愈演愈烈,少不了这些阿拉伯国家的幕后推动,而从历史趋势和自然规律来看,犹太人国家出现必定打破中东地区的现有格局,激化阿拉伯人与犹太人的矛盾,使巴勒斯坦成为继巴尔干半岛之后的又一个“火药桶”……
1947年12月的一天,特拉维夫市南区的一栋三层建筑前,29岁的德米洛克荷枪实弹地值守在岗位上。冬日的和煦暖阳下,这名爱尔兰外籍兵团一级军士长戴着一顶带有伪装网罩、轮廓类似非洲盔帽的钢盔,身穿黄绿条纹相间的迷彩野战服,足蹬一双黑色的高帮沙地行军靴,手里端着一支5.6毫米口径的stg-45式突击步枪,身前是容纳6个弹匣的双肩式弹药袋,身后是容纳简易防毒面具、战场急救包、单兵口粮等装备的战术背囊,并且随身携带了多功能刺刀、直柄工兵铲以及金属水壶,再戴上一副有倾斜反光镜面的雷朋太阳镜,可说是酷劲十足。跟那些使用手动或半自动步枪的犹太民兵相比,这一整套装备简直就是“未来战士”!
德米洛克右后方的窗口用沙袋堆砌出了一个火力点,那里架了一挺带三角支架的mg-43,这种射速极快的通用机枪号称“步兵杀手”,是德国、新联合王国、西班牙、英格兰等多个西方同盟国的制式装备。在对方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能够轻松封锁两公里宽的正面,而这栋三层楼建筑毗邻一条公路,往南约50米便是大片开阔地带。
身为爱尔兰外籍兵团“穆罕默德”轻步兵营的一员,德米洛克于几个星期前随队来到了特拉维夫这座犹太人城市——它最初创建于1909年,是由一批犹太移民为逃避邻近古老的港口城市雅法昂贵的房价而兴建。受益于犹太人的经商天赋,其发展逐渐超过了以阿拉伯裔居民为主的雅法。到了1947年,特拉维夫的居民人口接近14万,成为规模仅次于耶路撒冷的犹太人聚集地,并吸引了一大批犹太银行家、富商、企业主等精英分子在此定居。世界锡兰主义——也即犹太复国主义组织,便将执委会等重要机构设立于此。
早在30年代中期,奥斯曼帝国势力被阿拉伯人逐出了中东地带,巴勒斯坦便是各方势力试图掌控的焦点之地,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阿拉伯王国、黎巴嫩共和国都曾出兵此地,但这些阿拉伯国家没有一个能跟德国人掰腕子。1937年末,德美两国签署《亚非协定》,此后短短两年间,德国先后跟叙利亚、黎巴嫩、阿拉伯王国订立条约,逐步确立了德国在中东地区的霸权。至1941年,德国在中东地区建立了11处军事基地,派驻于此的士兵多达八万人,德国战机可以不受制约的翱翔在中东上空,德国战舰则时常游弋在地中海东岸和波斯湾海域。在这种情况下,犹太人曾将复国的希望寄托于霍亨索伦皇室,但尽管犹太银行家们极力献媚,德国高层却始终无动于衷。再后来德国的弗雷德里希亲王在波兰遇刺身亡,德国跟奥匈帝国一道对波兰革命武装展开血腥镇压,不想由此陷入了游击战的泥潭。到了1947年,德国派驻中东地区的部队仅余三万多人,主要部署在苏伊士运河地带以及几个主要的油田区,缺乏战略和经济意义的巴勒斯坦仅仅是他们想阿拉伯国家施加影响的一个筹码。叙利亚和阿拉伯王国各自得到了德国方面的暗示或是许诺,对巴勒斯坦地区展开了激烈争夺,为了进一步争取德国的支持,他们竞相用本国的石油资源换取德国的军事和政治支持,垂涎中东石油资源但又被德国人从这里逐走的意大利人也不忘插上一脚,暗地里怂恿埃及人向东扩张领土……
在600名爱尔兰外籍兵团抵达特拉维夫之前,这里的治安名义上由阿拉伯王国委派的警察署长及其麾下的警察们负责,犹太商人们通过贿赂阿拉伯王国的部分上层官员,使得特拉维夫的警察署长职务长期由一个阿拉伯籍的耄耋老者担任,警察署实际掌握在犹太籍的副职手里,全市三百多名警察也基本上是犹太人。除此之外,自1945年发生严重骚乱以来,犹太人还秘密组织了民兵部队,用以保卫城市的正常秩序不受阿拉伯激进分子的骚扰,其规模逐步扩充,至1947年末已经达到了8000之众。
第一批爱尔兰外籍兵团的到来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特拉维夫的防御格局,这里的防务仍由犹太人的民兵指挥部负责,只不过外籍兵团的职业军官们为他们带来了正规化和技术化的军事理念,进而相应调整完善了城市的守备部署。德米洛克所在的分队奉命驻扎在城市南部的一处交通要道,除了固守据点和实施武装巡逻之外,每天晚饭后还要帮助特拉维夫南区的民兵连队搞军事训练。几个星期下来,尤其是在熟悉了防区环境之后,他们的生活作息简直跟工厂里的工人和写字楼里的白领一样规律,而在军事供给颇受限制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地展开实弹训练,只偶尔在简陋的训练场上给犹太民兵做示范指导时有机会开火。秩序井然的街道和悠然自在的行人,有时候会让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处随时会有危险降临的地方。
眺望了一眼前方的旷野,德米洛克习惯性地转头望向北方,那里有回不去的故乡和斩不断的思忆。历史上,每当国家政权更迭,或是一个国家遭致覆灭时,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无奈的背井离乡,踏上漫漫流落之路。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德米洛克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德米洛克原本是奥斯曼帝国近卫军的一名军官,他自小父母双亡,没有了对家和家人的顾忌,他在战场上格外勇猛,并因此得到了近卫军长官阿克巴什将军的赏识。安纳托利亚战役期间,遵从长官的命令,德米洛克亲手枪决了一批土耳其共和军战俘,可惜他的忠勇并没有为他换来大好前程。拥有近600年历史、领土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奥斯曼帝国于1945年初寿终正寝,担心遭到对手报复的德米洛克毅然追随阿克巴什将军踏上了流亡之旅,一路辗转到了爱尔兰,后来接受爱尔兰军方的收编,成为爱尔兰外籍兵团的一员。
在旧奥斯曼帝国,人们通常没有姓氏,一旦发生重名的情况,便会在名字前冠以大、小、居住地址、职业等进行区分。德米洛克在奥斯曼土耳其是个常见的名字,而眼前这位德米洛克过去的称谓便是“屠夫家的德米洛克”。在奥斯曼帝国近卫军服役的时候,德米洛克干脆以“战场屠夫”自称,然而经过了这几年的沉浮与波折,他已然褪去了当初的杀心,也失去了从前的壮志,成了一个纯粹为活而活的人,一个熟练掌握各种军事技巧且实战经验丰富的“战斗机器”。他不愿再将奥斯曼帝国昔日的光辉挂在嘴边,所以,既不鄙视在奥斯曼帝国时期处于社会底层的犹太人,也不仇视那些以横蛮和守旧而闻名的阿拉伯人,亦不会为犹太财团的慷慨大方而向他们低头献媚。他不能理解犹太人与阿拉伯人的恩怨,也不必要去思考和理解个中缘由,他所要做的就是服从上级命令,领取属于自己的报酬,直到葬身沙场或是找到新的人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