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阁,建在轩宇宫,是皇宫上下宫殿与阁楼中最高的阁楼,站在阁楼最上面,不仅能俯瞰万里天空,而且,还能俯瞰整个皇宫里的每一座宫殿。
尤其距离望天阁附近的地方,只要站在望天阁最顶端,能看清楚每个人的动静。
顶端阁楼并不宽,但也不是很窄,能容得下二三十人站着。上面除了被一个直立三角形的顶棚覆盖,下雨天能遮雨,晴天能避阳,剩下的,就是摆在阁楼中间的一桌茶桌,桌边一只凳。
此刻,御圣君正站在望天阁上,双手搁在护栏上,俯望皇宫,神色平静,可眼神是忧郁的。他的周围,弥漫着一股忧伤,一股浓浓的忧伤。
安林一步一步踩着木梯走了上来,来到御圣君身后,弓腰道:“皇上!”
御圣君没有回身,视线依旧落在皇宫的正南方的宫殿顶上,淡淡地问:“何事?”
安林回道:“后宫来消息,永宁宫今天可热闹了。响午贤妃到永宁宫探望唐姑娘,正好凑够了四个人,唐姑娘和三位娘娘在寝宫里打了一个下午的麻雀,玩得可开心了。”
御圣君暖心一笑,脸上的笑意却难言哀伤之色,“是么?她开心就好!”
忧伤的气氛,又浓郁了起来。
安林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御圣君身后。
御圣君仰望天空,仰望大地,仰望皇宫……过了一会,他淡淡的口气对安林说:“朕鲜少有静下来的时候,可一静下来,方知朕做过的事,有多离谱。安林,你说,朕对后宫所计划之事,是不是过分了?唐琳会恨朕吗?”
犹豫了良久,安林才摇头说:“不,皇上没有做得过分,如果换做是老奴,老奴也会这样做的。唐姑娘知道了,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恨皇上您呢!”
御圣君又问:“那朕侵略了北临国,这件事朕不过分吗?不知谁曾说过,侵略者注定没有好下场,如果将来朕真的没有好下场,那朕打下的江山,又该如何走向灭亡?”
安林说:“是木东方视百姓如蝼蚁,连年征战,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讨伐,是为了天下臣民,没有错,也一点都不过分。皇上洪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
御圣君看着远处某一物,静静地说:“朕什么也不怕,就怕唐琳从朕身边离开。在没有认识唐琳之前,朕从不知道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滋味,但自从认识了她,又想到她会离开朕,永远地离开,那种一个人的滋味……让朕甚是生不如死。如今天下太平了,没有什么事能让朕再去克服,挑战,除了唐琳。她一旦走了,朕没办法一个人走向生命的终点。响午在书房睡了一会,可没想到会做了个梦,以前朕百般想要丢掉的玉佩,又出现在朕的脑海了,难不成,它最终还会回到朕手中来?最终要朕亲自交到唐琳手上?难道,这就是命?唐琳最终会离开朕?”
对于那个玉佩与唐琳有什么故事,安林一直好奇,但从来没敢问过。“皇上,唐姑娘那么爱您,怎么舍得离开您呢。再说了,这天下都是皇上您的,即便唐姑娘想离开,只要您一声,她还不得乖乖回来。如果皇上担忧唐姑娘离家太久,何不差人前去唐姑娘的家,把她的家人请到帝都来住!这样一来,唐姑娘的根就扎在帝都了,她也就不想回原来的故乡了!”
御圣君淡淡道:“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尤其是关于唐琳的事。
安林说:“那玉佩已经被一堂丢在民间了,再也到不了唐姑娘手中,皇上您不用为此而烦忧。如果唐姑娘有一天真的离开皇上了,确实是挺遗憾的。大伙儿都很喜欢唐姑娘,都舍不得她离开呢。”
御圣君望向天空,眼眶有些红,“有些事,如果命中注定,那朕也改变不了。朕就是怕,怕把一切都快要完成了,该给她幸福的时候,却没有了她。”
安林笑了笑,“那皇上赶紧娶了唐姑娘,只要唐姑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没法离开您身边了。”
“主子!”一堂急匆匆走了上来。
御圣君转过身,见一堂神色着急,便知道为何事了,“找到人了吗?”
一堂叹了口气,摇头:“没有!”
御圣君低下头,“她要躲起来,没人能找得到她,除非她自愿来见我们。吩咐下去,都别找了,把人撤回来,让她先静一段时间吧,不会想不开的。”
安林的嘴唇嚅动了好些会才道:“皇上,老奴觉得唐姑娘鬼点子多,何不跟唐姑娘说了这事。”
御圣君说:“容朕再想想。”
——
深更半夜,月亮躲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呜呜”。后宫不知哪个地方,传来了猫头鹰的声音,与沉沦冷寂的夜色一比,更添惊悚。
容仅俯并。此时,一阵大风,把永宁宫里里外外所有的宫灯都给熄灭了,瞬间,暗黑无比。
正一同守在唐琳寝宫外面的众人,不紧被凉飕飕的风吓到,也被瞬间暗黑下来的环境所惊吓。一双双凝着恐惧之色的眸子,在暗夜中四处打转。
压抑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周围一丝光线都没有,但除了一个地方,就是唐琳的房间。
众人往唐琳的房间看过去,里面的灯光并不是很亮,用一词来形容,那就是“昏黄”。透过模糊朦胧的木墙,大家隐约看到那个房间是暗黄色的。
里面似乎只有一盏烛火,很有可能随时会熄灭,比没有灯光的黑夜更加恐怖。
那阵风没来之前还伴有麻将碰撞声传出来,可一阵风过去后,别说麻将碰撞声了,连起码的一丝丝人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其他的任何声音。
那个房间里的空气,如同被掏空了一样,死沉沉的。
曹旦搓了搓发麻的手臂,压低嗓音颤微微地问各位:“不会是凶手趁机结束了唐姐她们的性命吧?”
“不会!”
“啊!”傅玉书的声音突然从曹旦身后传过来,阴森恐怖,吓得他失声叫了起来。
傅玉书接着说:“有光,就说明人还在。”
“长官那么厉害,会有事?”
“啊!”曹旦又失声尖叫,伸手不见五指的周围,每出现声音,都让他毛骨悚然。
这次,是邵麒说的。
众人殊不知,唐琳的房间内,这会竟是另外一番景象。
麻将桌上的麻将,都已经被收掉了,在麻将桌附近的香几上,放着一盏灯,只有一根红烛正在燃烧,烛泪流啊流,在下面凝固出了一个狰狞的图案来。
唐琳四人分别坐在麻将桌边,桌上放着一张白纸,白纸很宽,覆盖了整张麻将桌。桌上,还放着一毛笔。
四颗人头,凑在麻将桌中央。悄悄细语了一番后,唐琳先抬起头来,“大家都听懂了吗?请笔仙出来就是这样的。如果笔动了,就说明笔仙来了,然后大家都可以向笔仙问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皇贵妃已迫不及待见到笔仙,显然还不知道笔仙有多恐怖,单纯的以为是天上的神仙。
唐琳把笔拿起来,手与三人交错把笔握着。“大家轻轻握着,我说三二一就可以开始请笔仙了。预备——三,二……”眼珠子贼贼地溜了溜,接着说:“一。”
马上,皇贵妃就诚心地说:“笔仙笔仙,你快快来,本宫有话想问你。”
韩令迎默默地说着,并不出声。
贤妃亦是一样。
唐琳跟皇贵妃一样,“笔仙笔仙,请快快出现吧!”
突然,一阵阴风从窗口拂进来,吓得韩令迎马上睁开了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也就在这时,她们握着的笔突然动了。
皇贵妃等人均觉得不可思议,又胆颤心惊。居然有如此灵异的事情。但好奇心战胜了她们的恐惧心。但她们总觉得她们的后背,阴森森的,冷气直逼她们的后背。
“快快快,”唐琳催大家,“有什么想问的,赶紧说。笔仙会通过笔写在纸上。”
皇贵妃夺过韩令迎和贤妃说话的机会,马上对着笔说:“笔仙啊笔仙,请你告诉本宫,本宫将来的运势如何?有孩子吗?会成为皇太后吗?”
缓缓的,笔又动了,然后,在四人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做梦。
看到这两个字,皇贵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并没有唐琳想象中的失望与难过。
韩令迎紧接着问:“笔仙笔仙,请你告诉我,邵麒……”说到这,看了各位一眼,这才紧张地问:“他以后会再谋反吗?”
唐琳没想到,韩令迎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笔刚要动时,贤妃马上就问:“笔仙,等一下,先听了我的问题再回答她吧。笔仙笔仙,请你告诉我,我的恒儿……他会平安出去的对吧?”。
可是,笔不再动了。任凭皇贵妃她们怎么问,笔都不再动了。
唐琳说:“肯定是你们问的问题太过分了,让我问一个吧。笔仙啊笔仙,请你告诉我们,在我们几个人当中,有没有杀害那两名妃子的凶手?”
笔,这时……诡异地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