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到啦!终于到了!”
汪英俊也不再纠结万谨言了,兴奋地看向窗外。
刚开始进入环山道的时候,汪英俊看山里的风景还比较新奇,毕竟他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广城,鲜少会去山里,可新奇了半个小时,发现景色都大差不差后,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一路上就是花花草草的,看着也挺无聊,现在总算到地方了,整个人才又恢复了活力。
温姝看向窗外。
只见几栋用红砖砌起来的老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坡上,一眼看去,整个村落也就三十多户人家,间隔都比较远。
靠近山脚的屋子看起来明显要老旧许多,越往上,甚至还有几栋外墙贴着瓷砖的三层楼小洋房。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会,村子的入口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村口竖着一根木头牌牌,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写着‘闫家村’三个字。
只是在风雨日晒的侵蚀下,闫家的闫字里少了一横,其他两个字也模糊到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上面还标着一个箭头,箭头所指向的地方,就是村落。
牌子旁边站着一人,正是昨天那老头,闫大田。
他站在村口,往这边张望着,挽起的裤腿子上和军绿色橡胶鞋上沾了不少泥土。
在见到面包车的瞬间,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但又像是怕不是温姝几人,紧张地上前几步。
见面包车停下,闫大田也停下了步子。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孙亚楠的脸,闫大田的心像是彻底放下了,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孙医生,温医生,你们真的来啦?”
“大田叔,昨天答应你会来,我们就会来,我看这小路能开车,要不你直接上车来给我们指路吧,还能快点。”
孙亚楠笑着说道。
“这……”闫大田看了眼面包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了车。
“叔,你坐。”汪英俊往里挪了挪,空出一个座位。
闫大田局促地拽着衣摆,哎了声,坐上了上去,但又没完全坐,只是屁股挨着了,像是害怕自己裤子上的泥点子把车给弄脏了。
“叔,你这样坐容易摔下去,你要坐实来!就像我一样!”
汪英俊神经大条地还特意半站起又重重坐下,颠了两下,给闫大田演示,然后一把拉住闫大田的胳膊,让他往后靠。
“哎!对咯!就是这样。”
汪英俊笑的傻气,然后看向驾驶座,“陈哥,可以了,开车吧。”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闫大田,给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大叔,你看着给我们指路啊!这小路倒车可不好倒。”
闫大田被安排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也忘记了局促,开始给陈令琛指路。
村落看起来比较破败,可村路却是水泥路,不宽,道路两边还能看到电线连通的高压线网。
再往远处是梯田,即便是冬季也是绿油油的一片,远方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传来。
不失为一个休闲放松的好地方,只不过大夏国像这样的山村实在是太多了,闫家村虽说水电都通了,可网络并不是那么好,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如果要网购,最近的快递驿站在距离村子三十公里的小镇上。
面包车很快就在一座破旧的小屋前停下,温姝几人下车,入目是由红砖砌成的屋子,左手边搭着一个塑料棚,棚子下方是露天厨房,水泥土灶、铁锅以及一个小小的木板凳。
屋子右侧尽头是一座看起像是刚建没多久的小屋,这一点从砖的颜色就能看出,门把手上面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wc’两个字母。
“那是我儿子和儿媳……那个女人一起写的。”
闫大田向温姝介绍道,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温姝身边,闫大田有种说不出的局促。
“咱们家不算太好,之前是旱厕,后来想着年轻人肯定不习惯,就找人建了个卫生间。”
温姝点点头,收回视线。
“闫大叔,您儿子他……”
“他在那个房间!”
闫大田指向最靠近卫生间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的门是防盗门,而其他房间的门都是普通的绿漆木门,窗户用的也是不锈钢的防盗窗。
可见老两口之前为这个儿子操了多少心,不仅是婚礼,就连这种生活的细节也都为儿子考虑到了,给儿子的,也是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
理城的房价不低,老两口攒了一辈子的钱如果用来装修屋子,怕是能重新建起一栋不错的小洋楼,可他们全都给了儿子买房,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没了。
换谁都受不了。
不过,这也不是老两口出去行骗,牵连无辜的人的理由。
闫大田在前面带路,温姝几人跟在他身后。
“温医生,昨天孙医生跟我说了,您医术很厉害,我也相信您,但我们也知道,我这儿子的病……难治!您治不好也没关系,您肯来,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闫大田步子并不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我和我老婆子做的事,我们自己会承担,等我老婆子出院了,我就去投案自首去,到时候把骗来的钱全部都还给别人,我就想啊,说不定老天会看在我们恕罪的份上,让我儿子真醒过来呢。”
万雨晴在后面红了眼,林容雪默默擦了擦眼角,汪英俊听着都快哭出来了,卫渊看向远方出神。
陈令琛视线落在了闫大田身上,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像是在通过他看向某个人。
温姝沉默着望向闫大田,他的腰背有些弯,满头银发,肌肤黝黑,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百姓的形象,执拗的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当以为能够改变命运的时候,老天却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让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后面他们也走了一段歧途,但好在迷途知返,现在他们任然相信命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能够健康、正常。
孙亚楠抿了抿唇,安慰着说道:“大田叔,会好的,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