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如附骨之蛆般缠绕着剑阁弟子,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就将他们全部腐蚀干净,能看到黑烟愈发浓郁,金仙斩妖阵无法阻拦其扩散,金光被黑暗渗透,扶摇直上九天。
胡终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剑客们的死,而有所舒缓,反而愈发阴沉下来。
“你们速回族内,一定要亲口告诉老祖宗,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其余的狐族修士朝着柳洵一抱拳,请柳洵关闭大阵,他们才摇晃身形化作道道灰色风尘离去。
黑烟在天空盘旋没多久时间便匆匆散去,眨眼间天朗气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胡终看来是知道些其中内情,不然也不至于露出那副难以琢磨的表情。
“狐道友,你可知道黑烟的来历?能将剑客们统统收拾得了,不简单。”
柳洵撇撇嘴,故作不知地问道。
胡终也没藏着掖着,摸出一幅古朴的图卷,对着他摊开。
图卷里没有文字,全是些看不懂的画面,柳洵围着前前后后琢磨半天,也没看出来些门道。
雪妖宁潭却惊呼道:“是墨土诡道?酒佬长生绘卷?这可是比九龙图更可怕的宝贝啊!”
墨土诡道在追求长生一道上剑走偏锋,对用秘法延长寿元颇有些心得,这些年的追随者络绎不绝。
即便名门正派一直在追查一切与墨土诡道有关的事情,企图将有关长生的消息尽数掩埋。
外行人不明白,可蒙不了宁潭这样的资深妖修,墨土诡道按理说已经销声匿迹近乎百年时间,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柳洵顺嘴搭话道:“墨土诡道?狐道友你这幅图是何来历?”
“你知道墨土诡道?柳道友不简单啊!”
胡终一来二去间,也知道些柳洵的底细,但他可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土豹子,能知道这些事情。
“哼哼,我不仅知道墨土诡道,还知道酒佬长生绘卷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上也有我的朋友!”
柳洵将刚刚宁潭所说的复述一遍,可把胡终给惊住了。
墨土诡道的传闻,江湖上自古有之,他知道些倒也不奇怪,但长生绘卷的事情,在狐族内部也是绝密。
老狐仙做梦都想知道绘卷全部的内容,可惜无数载岁月里,连他也没找到几幅残图。
“长生绘卷里所画出的,是凡人通天之道,据说是只要存活的时间足够长,就能在凡间修成真仙。”
如此说来,成仙得道也不必非得羽化飞升去仙界。
绘卷是一位墨土诡道里名不见经传的老酒鬼所化,连他们都尊称为酒佬,是个常年醉着不醒的老头子。
他挥洒毛笔画完绘卷后,当场气绝身亡,但绘卷却有了生命般,按照他临死前的意志,绘卷自行飞走,送给几位有可能得到长生不老的修士们手里。
长生是仙人都没有完全掌握的法门,怎能对他们没有吸引?
胡终手里的不过是仿造的绘卷,只有说明的作用,一点儿法力没有。
“黑烟是一种长生树燃烧后的烟灰所化,先前那只蛊虫,肯定是吃到了烟灰,而且……”
长生树需要大量的生机灌溉才能养活,其生长的条件极为苛刻。
死气浓郁到极致时,长生树才会迅速生长。
柳洵在看完绘卷残幅所画出的参天大树时,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满脸凝重地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棺材。
要论死气,又有谁能多的过这位?
阎王爷是死亡的代名词,要是把他埋在土里,催生出的长生树得什么样?
“长生树长大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绘卷最后的画面是有长生花开,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老祖宗对此也一无所知。”
胡终这时也注意到柳洵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怎么多了一口棺材?
用神识去试探,却发现自己的神识一触碰到棺材表面时,宛若撞到了一堵墙上,没有任何回应。
“长生花……既然开花了,或许会结果也说不定,怎么摧毁这种树木?”
柳洵虽不知道长生树究竟有多厉害,但可以确定的是阎王爷很厉害。
“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去找那个算卦文王么?怀安王地盘上能人异士多的是,枫城里就有一位。”
胡终边说着,边拉着柳洵往城里面走。
此地刚刚大战过,并非讲话之所,有成宁公主指挥着甲士们打扫战场,将王爷一家整整齐齐抬走埋了。
枫城不可一日无主,短时间内想再去京城上报朝廷已然来不及,公主周围这么多的高人,又与唐兴衍进相知相熟,摸出他腰间的虎符,便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兵权。
这些少王爷的贴身甲士们倒也乐得如此,反正跟着哪个主子都无所谓,卖命吃饭而已。
井空旷的街道上,鲜有人露出头来观瞧。
那些来不及走出城的百姓,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有多隐蔽就躲藏多隐蔽,没人会想招惹外面的这帮煞星。
一会儿是妖气,一会儿是剑气,还有震耳欲聋地怒吼和惨叫,彻底将街巷清理干净。
胡终带着柳洵直奔空无一人的茶馆,连喊了两边店伙计,没人应声。
“你看看这帮贪生怕死之辈,怪不得说你们人族的命长,遇到危险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好在灶台上还炖煮着滚烫的开水,胡终亲自下手沏茶,就坐在对着门最显眼的位置。
“你还能喝得下去茶水?没看出来狐狸还这般磨叽,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去京城了!”
柳洵没喝眼前的茶,他哪里有心情喝得下去,墨土诡道的事情令他心神难以宁静。
小有修为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有这种感觉。
柳洵很相信命和运,京城的水越来越浑,自己不能带上徐茂他们一起。
要死就死自己一个,少带些因果去九幽,转生的时候……
刚想到这里,柳洵哀叹一声,判官自己也认识,阎王爷还在棺材里躺着,自己还怕什么?
胡终不知道棺材里是谁,他不停喝着茶水,将自己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撑死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