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的底子薄弱,冯阔重伤昏迷不醒,本就是山贼和村夫聚集起来的义军队伍,若没有苏怀道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去收拢人心,陈州一役就打的作鸟兽散了。
依托大营的深沟塔楼压住阵型,才勉强将徐功台拒之门外。
柳洵绕着营地的大旗转了三圈,仔细端详着被冷水泼醒的徐茂,小伙子眉清目秀的,他腰间挂着的口袋里那些熏香都被水打湿,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像这种不稳定的一次性法器,价格相对低廉,身为总兵的独子理应不缺钱花,但徐功台家规甚严,不许他乱花钱。
特别是用在修道成仙上,徐家历来没有他这样的混蛋,自幼打下不错的根基,却被他拿来学些奇门诡术,尽管陈州里的修士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徐功台不希望儿子也去修炼这些。
手中的兵器比什么都好使,徐功台看着熏香就头痛。
道袍里装着的那些零碎,一一被柳洵掏了出来,“以后要抓到活的,要仔细搜身,道袍内侧会缝着小口袋,里面会藏着些保命的小东西。”
雪柠认真地听着,徐茂哀嚎着被这一大一小两个专业的贼,给扒了个一干二净。
在徐茂的贴身口袋里,放着一尊小金鼎,跟手指肚子大小相当,看着特别精致。
柳洵捏到手里的时候,体内本就不多的真气发疯般全都钻了进去,吓得柳洵赶忙入定运起大周天来。
好家伙!还是个好宝贝!
注入足够多的真气后,金鼎随心而动变化大小,一招手便没入手心顺着经脉进入丹田里,压在了青莲上。
两件法器竟然相安无事地共享着丹田里为数不多的真气,没有发生排斥反应,柳洵大喜过望,毕竟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等回过神来,已然天色暗淡,雪柠正和徐茂争吵着什么。
“少爷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道士,他就没有不会的道法!”
“不可能!我自创的神仙烟,他就不可能会!”
徐茂用真气点燃熏香,烟尘可以化作不同形态,或坚韧、或坚硬,被他取了个顺口的名字——神仙烟。
柳洵手指冒出火焰,取来一炷香烘干后点燃,往上面吹了口气,烟尘变化成一个巴掌,对着徐茂的脑袋就是一下。
“这有何难?一法通、万法通,不过是操控真气的熟练程度罢了,三岁小孩的东西。”
柳洵没好气地将熏香丢到一旁熄灭,他才不会玩这么小儿科的东西,隔空御物是道士修炼最基础的,妙贤山的外门弟子十有八九闭着眼都会用。
徐茂却一本正经地嚷嚷着:“我不信!除非你露一手绝活!”
“想看什么?”
“我辈修士以雷霆为傲,当然是雷法!会雷法的少之又少,放眼整个陈州……”
没等徐茂把话说完,一道青雷自夜空劈落,将他两腿之间的土地给劈的焦黑。
堂堂总兵之子,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要不是胳膊绑在旗杆上,当场就要给柳洵来个五体投地。
“高人在上,请受晚辈一拜!可否收个徒弟?”
柳洵被这一惊一乍弄到摸不着头脑,头都没回转身走进自己的营帐内,留下雪柠捏着符纸时刻盯着徐茂。
寻常甲士看守,生怕看不出道士的小伎俩,他们觉着雪柠是柳洵的跟班,理应懂得很多。
殊不知雪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还是柳洵逼着她学的,拿出去唬一唬不懂行市的还行,手中那张定身符,是准备在徐茂想要逃走时用的。
雪柠来回踱步,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锁子甲,穿戴整齐还挺像模像样的。
“师姐!我是真心拜师!请转告师父他……”徐茂继续恳求道。
雪柠眼皮都没抬,学着柳洵的模样背着手,“哼哼!你就老实呆着,等少爷修炼完了,自然会过来找你,还有你不要叫我师姐,你都多大年纪了!”
徐茂的嘴巴很碎,唠叨的雪柠心烦意乱,索性找来一块抹布给堵得严严实实。
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满头白发看的雪柠一阵心痛,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
雪柠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从柳洵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能看出,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不少气力。
青莲里的苦力在帮着炼化元婴碎片,一个晚上的功夫修为便又有所长进,可生机的损失没法弥补,这是柳洵最头痛的。
陈州一时半会打不进去,自己还得另想出路才是。
万宝阁的丹炉弄不到,巍山里倒有不少的药材,柳洵正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去巍山跑一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突然营地的东北方传来一阵躁动,不是军营内乱,而是灵气的剧烈变化。
有人夜袭?两军对垒这是常事,柳洵掀开帘布朝东北方向快步走去,取出罗盘调整方位,在发现袭击者最多是几个筑基期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东北方不远处是冯阔的中军大帐,此时的营帐内药味十足,有十余名小校往来忙碌着,换洗着染血的纱布。
冯阔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洛紫鸢坐在旁边,焦躁不安地望着冯阔。
自古美女配英雄,洛紫鸢在见到冯阔浴血奋战的模样时,顿感心中小鹿乱撞,一股爱慕之心油然而生,不然也不会在面对元婴期的时候射箭救他。
虽然洛紫鸢的伤势同样不轻,但胜在伤口没有复发。
冯阔与徐功台动手,被开山斧震的浑身经脉都断了不少,若不是这一身宝甲护着,早就当场崩血而亡了。
“我看他没一两个月好不了的,你当真喜欢他?真搞不明白。”成宁公主撇撇嘴,她呆在这里显得很多余,便要走出营帐回去。
柳洵那家伙自顾自的回去休息,也不来问问自己的心情……
想到这里成宁公主愤愤不平地踹了一脚碎石头,石头飞溅似乎是砸到什么软软的东西,抬眼顺着观瞧,在营帐阴影处,居然有一头肥硕的棕毛老鼠。
大老鼠身高足有一尺半,双爪握着峨眉刺,正贴着营帐的粗布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