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古青色的苔藓犹如外套一样披在枯燥到裂开的树干上,它们像是填塞墙壁裂缝的棉花那样相依着。
树皮上的光斑才是它原本的相貌,竹叶青缠绕着树枝往鸟巢里的鸟蛋吐着信子。
“咚嘀!”在一场来自德里斯坦大洋的洋风季过去之后,这片在不久之前仍然被鲜血淋满的战场正是残骸上盛开的蘑菇花一样,鲜艳美丽,但又代表着过去的死亡。
嘉维尔此时踩在脚下的这条林间小道随处可见成片成片的小水洼,宛如被铁锤砸碎的巨型珍珠一样,散落在地上闪烁着珍光。而一只死去的青蛙瘫在溪水旁,它的内脏都翻了出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一群红冰寒蚂蚁正在分解着青蛙的尸体,倒挂在树上的紫鼬鼠正趴在树叶上,对于闯入者它们并不在意。
洼泞之中的水透过鞋缝打湿了嘉维尔的鞋抺,潮湿的袜子像是吸血的蚂蟥一样让人难受,她稍微跺了两下脚,然后继续行走。
“哎呀,这脚好难受啊。”在后面的能天使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她直接把鞋脱下来能赤裸的脚真正接触到大地,感受到真正的自然温度。
水的清凉贯彻着脚掌,一丝水草屑卡脚拇指之间,有点儿痒。
一双带着烦躁与喧哗的脚在远古而又自然的林中小路之中保持着好奇之心,清爽的空气正在洗涤着脚趾甲缝隙间流出来的血迹。
曾经无数只行走在这的动物,可都没有这样的闲心情。
“哎?”
一片沼泽映入嘉维尔的眼帘,大片的水草长出了湖面稍不留意就会掉入沼泽之中,草木腐烂的气味传入能天使鼻中。
沼泽之中倒是有不少小岛,但是最大的也仅供五六个人并列站行。
“这片沼泽应该是通往阿里山最大的天然屏障了,被当地人叫做【河流呕吐】,刚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还啊了一声,但现在一见...哼,我只能说——十分准确的比喻。”能天使拍的下战神的肩膀说:“我这脚可被泥巴给弄脏了呀,是你执意带着我过来考察的,你可要对我负责哟。”
“怎么还要我帮你把你脚舔干净呢?”嘉维尔半开玩笑的说。
“那是自然。”能天使当场来了一个金鸡独立,将一只脚抬了起来说。
“我去你的。”嘉维尔趁着机会抓住了能天使下边的那只脚,把她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整个人扔到这泥坛子里面?”
能天使搂住了嘉维尔说道:“我可不信,因为现在我双手搂着你脑袋,你要把我甩出去的话,你整个人也会跟着掉下去,哈哈。”
两个活宝在一通胡闹之后终于开始了正谈说:“这里都是大片的沼泽和高原森林,大规模的兵团走这条路几乎是走不通的,左宣辽等人带领的部队都是先走北滦地,然后再南下去虎王山。现在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我们掐断了,我们现在要判断的就是敌人会先从哪里发动进攻,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抢占地盘,这一个月至关重要,他们肯定不会放手,将整个谢拉格都这么便宜的让给我们的。”
“还不便宜啊,战神殿下,人家不仅将这么大一块地送给我们了,还顺便送了30多万的部队给我们了呢。”
嘉维尔找了个平稳的地方,把自家军长从脖子上卸了下去,然后说:“我觉得敌人的主力部队虽然不会走水牛林...但是很有可能通过这一片特殊且危险的区域向我们的正前方输送特种部队,我们必须得做到全线盯防。”
“民主联军现在筹备的怎么样了?要是准备好了,那我们就直接派出去,让他们沿着北方的铁路线路一路向东,我倒想看看到时候他们会紧张成什么样?”能天使说道。
“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嘉维尔将深邃的目光放向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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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上个月烟酒买卖赚到的钱我已经全部播到总部去了呀,你们应该收到支票和黄金了才对呀?怎么还会缺钱呢?”星极在哥伦比亚革命运动中担任类似于财务部长的工作。
“把电话给我吧,打仗要烧掉的钱比你想象中的多多了。”赫默在得知小兔子打电话过来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说:“停战条款我们也看到了,难道说他们那边突然违约不想给贷款了?”
“这倒不是,只是人家只承诺给我们提供贷款,没有说贷款具体交付的时间,我担心他们在交付的时间上面耍滑头到时候根据地出现了经济危机,那很有可能导致社会秩序的崩溃,我听说你在哥伦比亚运营着几条铁路线路,能否将那些线路拿到银行里面抵押一些钱出来,我现在至少需要5000万哥伦比亚元进行周转。”小兔子也知道哥伦比亚那边的工作才刚刚转开,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所以并不敢狮子大开口。
“哼,首领,你太小看和平状态下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敛财能力了,我手中的那几条铁路线路如果真的抵押的话,别说5000万,就算是五个亿,我也能拿的出来呀。不过我也实话实说吧,我最近准备建立一支4000人左右的铁路工人保卫队,外加一个1500人左右的山区探险队,这支队伍所要花费的资金完全由哥伦比亚分布根据地承担,所以...这5000万元我也需要花点时间去筹。”
通话结束之后,赫默语重心长的自言自语说。
“看来政变又开始了。”赫默随即拨通了另外一个沉寂已久的电话:“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蜘蛛女皇】,你现在不在博士的身边吧,你过去的那个主人现在要动手了,你抓紧时间吧,对,不要执着于内战,去乌萨斯。
分裂就分裂,反正早晚有一天博士能统一回来的。”
赫默在挂断电话之后说:“你会因为没有听取我的建议而感到后悔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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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的首领,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决定与莱塔尼亚为敌了,是吗?”威廉公爵对小兔子发言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说,随即他就点燃了自己的烟斗,在刚才的会议上,公爵老先生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忍住了烟瘾,没有抽烟。但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我非常理解罗德岛方面的困难,但是我相信你们遇到困难我们解决不了,乌萨斯也一定解决不了,他们给不了你们什么。从土地到人口,再到资源与科技...乌萨斯一无所有。”威廉公爵得意洋洋的说:“在各方面...或者说用你们博士创造出来的词汇——【综合国力】。乌萨斯与莱塔尼亚在综合国力上面的差距宛如鸿沟,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你们的入场就可以解决的了的。而且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能在谢拉格打败炎国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力以赴,而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意图灭国的战争。
如果将我们比喻成一辆重型装甲的话,你们只不过是拦路的一辆载重卡车而已。想要碾碎你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最后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可是威廉先生被你各种看不起的乌萨斯,直到现在仍然迟滞着你们的步伐呢。”小兔子亲力亲为的做着笔记说:“乌萨斯的人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之所以如此与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乌萨斯幅员辽阔,再加上夏日暴雨造成了大片泥泞迟滞了我们的步伐,不过没有关系,再过一个月我们就会攻下他们的首都圣俊堡,然后长驱直入,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就会打到大里湖西北平原地区。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们就会直接与我们接壤了。等到那个时候,军队内部的主战派一定会主张将你们打成殖民地的,我现在是在想办法争取你们的利益...”
“不用再等一年多,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会进入到乌萨斯战场了,我们支持的并不是那个残害农奴、奢侈享受的乌萨斯帝国皇室,我们支持的是那片苦难的土地上面的人民。而且即便没有我们的支持,终有一日你们也会被顽强的反侵略斗争彻底击败。”
“战争可从来都不是喊口号喊赢的,年轻的卡斯特首领,等你们真的去到乌萨斯之后,你们就会意识到和乌萨斯相比发生在波斯与谢拉格的战争简直温柔的像是高中生的聚众斗殴。”
在另外一边达成了停战协议的老魏终于回到了龙门,刚回到龙门,他就听说了龙门的保卫部队已在去往金达山的路上就被击败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的是,由于指挥那支部队的影卫是一个精通天目的法术者,提前察觉到了绕后的部队,所以将绝大部分人全模全样的带了回来。
“虎王山现在失陷了?”老魏揣了一口烟说:“唉,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毕竟一些无业流民组成的部队战斗力能强到哪去啊。”
炎国地方大族依然保持着自己募兵的传统,然而随着炎国中央权力的不断加强,有些地方甚至得依靠京城的真龙天子提供的转移财政来维持运行,这使得地方不得不取消掉郡县兵将更多的劳动力投入到地方的生产之中来拉近与中央之间的经济差距。
但是长时间各具一方的地方,土司或者豪族再没了军队之后就失去了安全感,于是挤着头皮硬凑了几支部队,这些部队的兵员绝大多数都是成本很低的溜子和地方流氓,而这些部队绝大部分都已经在谢拉格被成建制的消灭了。
这场看上去激烈程度不高,又极其损害国格的谢拉格战争,从另外一个角度讲,甚至加强了真龙天子的权利与威严,偏远地方至此再无兵可用,本来就已经被中央经济、交通支配的偏远地方,至此再无半点谋反的可能性。
不过偏远的地方不可能了...那么发达的地方呢?
不仅仅是罗德岛暗流涌动,炎国内部也是潮起潮落。
“你这个肠粉龙我不是叫你好好养胎嘛,你跟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干嘛呀?!万一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办呢?!”诗怀雅因为接到了一个关于萨满煤矿的大单子,所以需要亲自过来一趟,组织商业谈判,但是一直憋在别墅里面的老陈可真的受不了了偏要跟着叉烧猫过来。
“我听说萨满环境不错,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喂,你要是想看绿水青山的话,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咱们现在要去的可是工业城市,环境污染挺严重的,你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听到了吗?城市外面就有一个大军营呢,你要是到处乱跑,被别人当做间谍抓起来或者毙了我可是会惭愧一辈子的。”
诗怀雅现在还不知道的是,陈晖洁这一趟其实另有所谋。
陈晖洁现在这样子当然不可能主动去军营,相反军林里面的长官会主动过来找她。
黑水靺鞨、渤海、奚仲、辽丹这几个军事重镇所拥有的军队加在一起多达150万之众,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部队基本上都是在龙门的金融支持之下建立起来的,拥有相当强的独立性,也是陈晖洁的支持者所拥有的最强的底牌。
而且在直隶区域的数千万人口虽然依附中央而生,但是并没有心里面并没有那么服真龙天子,驻扎在河东的七八十万的部队也能够为其所用。
“真龙陛下!”陈晖洁才刚坐下不到十分钟,黑水龙以及渤海龙的两位首领就已经跪在她的面前了。
黑水龙一族的族长也是炎国剿灭邪魔的镇北将军,名为倪属利,虽是一介女流,但是额头生三龙角,但其中一柄龙角在她对抗邪魔陷入绝境的时候被自己拔下,遂连杀百魔突围。
在东乌战争期间她也从部队翻越雪原控制加尔湖。
“我还没有想明白呢,你们乱叫什么?”陈晖洁其实心里清楚,她选择来到了这里就是已经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