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站起来说:“如果我们那样做的话,跟古代那些试图篡位,搞禅让的权臣,阴谋家有什么区别?我们既然说了要让日月换新天,又怎么能做那些跟我们要打倒的对象一模一样的事情呢?”
赫默说道:“博士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固然重要,但是您必须得承认,纯洁性只能相对高或者相对低,不可能绝对纯净。我甚至敢说,就算您真的把权利让给我,让我对凯尔希、特雷西娅的党羽和部下进行空前规模的清洗和屠杀,也没有办法保证100%的同志都跟您一条心。
更何况您现在还没有搞清洗。
语言和行为没有办法感化人的思想,但是屠刀和手枪可以。”
“不,你错了,恐惧能压住人一时,但压不住人一世。人心所向,大势所趋,非物力能改变,非杀戮能动摇,我想我们能够探索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来化解我们三人之间的矛盾。”
misery说道:“的确,我能想到的可能就不止一种,最坏的一种就是她们两个人联手把你赶了出去,博士,你只能带着几个始终愿意相信你的人,到北边的冰天雪地之中打游击。”
“呵,去北方打不打游击我不知道,总之在结束这场战争之后,我们必须得北上了。”
“收复咸海湖泊吗?”
“不仅如此,我们要支援乌萨斯进行接下来的卫国战争,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发动乌萨斯的革命,推翻现在的沙皇的统治。如果让革命能够按照我计划的进行的话,那我们将会在整个泰拉的心脏地带建立一个强大的政权,这对于我接下来要进行的泰拉统一战争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赫默在听到【泰拉统一战争】这几个字的时候,双眼也流露出了一丝狂热,自从泰拉文明这个概念诞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在泰拉漫长的几千年时间长河之中,都没有一个人敢喊出如此大有野心的话语。
“还是让我们把视野放到眼下吧,你既然不打算动手把他们的首脑人物干掉,那对于那些在前不久还在和咱们为敌的萨卡兹基层士兵。
你应该不会那么心慈手软了吧,你的那位魔王陛下即将带着几万人投靠我们,我觉得那些人很不可靠,实在不想杀的话,就把他们打散了,关进监狱里面吧。”
赫默说道:“那些士兵来到这里肯定不会听你的命令的,他们听的是魔王的命令,而魔王现在的态度你也已经看到了,跟你已经不是不和谐的程度了,而是到了打算与你为敌的程度。那些士兵根本没想过投靠,他们是回归到了过去的罗德岛。
而对于巴格拉姆来说,他们即便过来的也是敌人,我的要以敌人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我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那些起义过来的士兵当然得妥善安置,但不能坑杀,也不能与之战斗,就先置之不顾,然后在战斗结束之后,将他们放置在马苏德外围的山区之中。”我当然明白,魔王陛下自己带回来这支军队有多难控制,但是这么大的意志,军队在非战争状态下将他们全部屠杀带进会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换句话说,我现在最期待的情况就是我的那位魔王陛下突然间宣布叛乱,并且让效忠于自己的军队火速向巴格拉姆进军。
【解决这件事情最需要的就是理由,该死的,原来主动权在别人手上是这种滋味。】
赛雷娅说道:“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特雷西娅失踪了整整三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威望。”
“我不也失踪了三年,我回来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我手指指着的方向是巴格拉姆的学校和青年营地。
赫默有一些困惑的说:“可是你们两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在魔王失踪之前,您就已经是整个巴格拉姆和罗德岛的领袖了,相比之下,那位魔王陛下女神就没有那么显赫了,最起码当时还在哥伦比亚工作的我经常能看到你上报纸的头版头条。反视魔王她上的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八卦新闻。”
赫默是魔王和博士双双失踪之后才加入到罗德岛的,自然对那段历史毫不了解。只能下意识的根据加入罗德岛之前的舆论风声进行判断,从而得出——特雷西娅只是一个能控制住萨卡兹地方族群的首领在巴格拉姆和罗德岛的作用更偏向于一个象征最高权力的吉祥物。
但是如今的我不得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为什么我的魔王陛下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平心而论,我很喜欢特雷西娅,不仅仅是因为那绝世的容颜和无上的力量,而且还是因为她那对感染者与弱势的萨卡兹的同情与普度众生的关怀和理想。理想主义者之间往往会相互吸引的,我在魔王身上看到了与我相似的影子。
但是她对我表现出来的特殊的爱意却又让我如坐针毡。
misery,赛雷娅,赫默三人都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回答,但我却说出了一句令他们都意想不到的话。
“立刻取消全面动员,并且改为马苏德地区的局部动员,并且继续和波斯马哈茂德为代表的将领进行和谈谈判。”
“什么?!”
“博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尽快介入对外战争,然后处理内政吗?”赫默此时此刻也无法理解我的做法,在那儿大声的质疑着说:“眼下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将内部的敌人铲除,难道留着以后让他们发育壮大之后来对付我们吗?博士,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赛雷娅反而表现得冷静了一点说:“博士所害怕的并不是魔王与她携带回来的那一头特洛伊木马。
而是魔王背后所代表的仍然存在于我们内部的力量。博士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当年半岛战役结束之后,投靠到特雷西斯麾下的萨卡兹士兵,并不是特雷西娅全部的力量。
仍然有一部分折服了三年,一直在和我们合作战斗着。”
“是啊,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全面总动员,动员的是谁?
这是一个核心的问题如果我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那么在总动员之后,垮台的那一个就是我了。
如今我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地掌握着整个巴格拉姆,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特雷西娅失踪三年的政治遗产全部被我吃掉了。
在回到巴格拉姆基地之后,我无数次听到过我和魔王陛下,曾经的那段婚姻,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在开玩笑,但战争在进行几个月之后,我开始倾向于那是真的了。
在特雷西娅宣布回归巴格拉姆之前,她和一个死人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是死人,那遗产就要有继承和分配,那么...谁最有权利继承遗产呢?
当然是夫妻了。
实际上在我回归之前,这一份遗产一直被阿米娅所享用着,不过因为小兔子本人没有办法控制巴格拉姆这种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地区强国的政权实体,因此权力一直在凯尔希和misery等人手里。
一心小姐因为北方战争的惨败而被我的几个老部下赶出了巴格拉姆领导核心,在整个过程中,那些部落首长们都没有加以制止,而是默认了这个现实,这就是权力斗争带来的平衡结果。
那些部落首长仍然默认我是领袖,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能力和我掌控的军队。那些敢于抗击维多利亚的宗教毛拉绝对不会害怕我手中的武力,更大程度上是有一个【心】在那里操控着他们的心,让他们服从我的调度与安排。
从卡兹戴尔内战开始,再到我率领游击队加入特雷西娅至今也不过十多年。
当年臣服在魔王陛下周围的那些部落首长,绝大部分直到今天仍然活着。
短短的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办法改变一代人的权力架构。
如果我在和魔王特雷西娅撕破脸的情况下,发动全面总动员的话,那么那些仍然把握着地方实际权力的宗教领袖和族长会怎么做选择?
我很难说,我很难说。
我能够如此轻松地掌握权力,是因为过去我与魔王暧昧的关系,以及魔王长时间的失踪。
魔王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吉祥物,她一直拥有着权力,只是从容的将权力过渡到我的手中。
如果是一个传统的领导者的话,那么能够很轻松的消化这些权利,让魔王永久的成为一个吉祥物,但不幸的是,我不是一个传统的领导者,我自称为先进,但没有想到有一天【先进】反而会成为将我包裹其中的茧缚。
我对民主和权力所进行的解释因而不仅保留了魔王在法理上的权利,甚至对地方传统部落旅长也保留了法律上的权利。我心里面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一旦让这些传统又封建的宗教毛啦,非要在我和和魔王之间选一个人的话,他们几乎全部人都会选后者。
我能带来和德里斯坦的贸易,我能带来外面的工厂和钞票,这不重要,他们最重视的是手里面的权力有没有遭到破坏。
然而事实上,他们的权力早就已经被我破坏的面目全非了,年轻人来到了大城市,接受现代的教育,到工厂里上班,不再放羊和种地,拥有着远古传承的神明信仰,被我的阶级意识和民族意识所取代,他们丧失了过去数百年对知识的垄断权。
他们在过去三年没有造反,完全是因为我们成功塑造了四面八方的强大敌人,迫使他们团结到我们身边。
然而魔王陛下的回归,让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眼下我不仅不能动特雷西娅,还要让我们这位美丽的魔王光明正大的回到政治的中心。”我无可奈何地抓着头发说。
“没有魔王的支持...你们设想之中的小代价的巴格拉姆内战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我要是得到了魔王的权力支持,巴格拉姆和罗德岛之间的内战根本不会发生。”
赫默似乎也明白了,我现在在想的事情:“那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魔王回来吗?你们再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实在不行,出走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特雷西娅才刚刚回来,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都只能通过自己的主观进行臆想。唉,事不宜迟,收拾下东西,我亲自去会会她。”
————
风提尔原先不知道自己帅队回总部到底是干什么,但是刚进基地就看到了相当热闹的场景。
“哎哎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怎么...搞得像收破烂的人来这里折腾过一样。”
“你原来还不知道哇?失踪了三年多的魔王陛下回来了!”
“什么?!大火不是都说魔王陛下死在半岛上面了吗?”风提尔十分震惊的说。
特雷西娅回归的消息被能天使和嘉维尔等新崛起的将领压的十分,在这一点上能天使等人醒悟的比我更快,老牌的部落的将领根本没有获得的渠道。
不过风提尔之所以不知道到真是因为她一直在带队在拉赫山区打游击。
“才不是呢,你也不想想萨卡兹的魔王那得有多强大呀?普普通通的刀枪棍棒,枪药子弹怎么可能伤得了她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回来了就好啊,以后我们的基地就更热闹了,诶,那咱们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欢迎魔王陛下在那点鞭炮把门给炸了吧?”
“才不是呢,就是哎呀,这是太大了,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你还是先带着伤员去看病吧,到时候肯定有人向你解释的,我先去忙了。”
风提尔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大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以后也要从这到破破烂烂的门里面走出来吗?”
“我想是呢,不过现在的我需要走进这道门里面。”特雷西娅微微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