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牧师在看到老村长的时候,绝大部分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而并不熟悉她的还是囊着头和她对视着,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思来想去了很久,感觉这个小兄弟说的对,每一次那帮当大爷的来要东西,我们就必须得给,凭什么呀?这地也不是他们种的,为什么他们要拿走那么多,就凭他们的出生比我们好一点吗?”
那位老村长说完之后拍着桌子说:“这粮食我们不交了。”
“老卡马,无论是我们还是玛卡看在你呆村子这么久的份上都会给你一份薄面,可以让你不教的,但是其他人你可说不动他们,他们还有债务背在身上,不可能不给的。就怕到头来你什么事都没做成,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您这一把老骨头啊,受不住。”一个中年的牧师的那个用嘲笑的口吻说着。
“那些本钱我们家里那几个都还清了,为什么还一直追着要债?!是他们家的粮仓被老鼠吃光了,还是他们家的田地被火给烧烟儿了?是不是哪天我们死了下葬进了棺材,他都得把尸体倒出来,把棺材拿去当木材卖呀?”
“我们几个村里的坟地都好好的,虽然有一些偷墓碑的小贼,但还真没有谁去偷棺材。”老牧师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
“总之这粮食我们不仅今天不交,而且以后都不交了,那马卡要是打派人来,那我们就把他们给赶出去,我都看看他们那一群废物有什么办法。”已经怒气冲天的老村长敲着自己的拐杖说。
“这可是以皇帝的名义下令真的良,你这么做是在背叛皇帝啊,你就不怕被抓进监狱里去吗?”
“前提条件是皇帝要管得到这里才行,更何况这些在边疆远塞的贵族地主,哪个不是拥有私军又哪个整天想着的不是谋反?这些事情,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应该比老村长要知道的多呀。”
“你胡说,我们卡西米尔面对外敌的时候,哪次不是团结一致,我们君臣军民之间的关系,那可是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老牧师们一边在那儿说着,一边在那里显摆着动作。
平心而论,那动作是辣眼睛的舞蹈根本看不下去。
那是什么特殊的热带雨林战舞吗?
“那我还真就拭目以待了。”老村长随后又将这些神父们挨个骂了几句,走了。
闪灵扯了扯我的手臂跟我说:“这样子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感觉很新奇,感觉很有意思。”
我挠着头笑了两下,然后说。“你会这样子跟别人吵架吗?”
“肯定不会,如果我在现实之中遇到了像他们这样子的人,我一定会亲手接他们的罪孽的。”
我摸着闪灵十分漂亮的额头说:“在以后的战场之中,你有的是机会减轻别人的罪恶,但是现在还是别那么做吧。”
“你真的决定再掀起一场战争吗?博士,在什么时候?”
“战争怎么打?什么时候打?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他们决定的,他们要玩,那我就打下去。”
“是啊,战争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能够决定的。博士,我从始至终都愿意相信你不是那种会主动剥削别人生命的人,不过你真的要那么做了,我也可以理解,我也会支持,因为那些罪孽将会有我们一起背,一起承受。”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闪灵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格,我了解了,因此没有直接去反驳,而是小心谨慎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我们先和老村长离开这里去商量对策吧。”
几分钟之后,五个人便直接在老村长的家里面了。
“那些老家伙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老村长卡马敲着拐杖说:“我这就去联系其他村的村长,这粮食我们绝对不能交,今年的冬天一定会比以往更加的寒冷,若没有点过冬的粮食,那怎么可以呀?到时候真饿着的,又不是那帮人。他们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只有我们自己才管。”
我在那里翻着整个屋子唯一一个拥有字的本子说:“对了,老村长,你们的教会学校在哪里?我想过去看一下。”
“小伙子,那一群学生没什么力量,你跟他们说没啥好说的。不过你放心,其他村子那一边有我在,我肯定把他们拉拢过来。”
现在和颜悦色的老太太和刚刚那个大发雷霆的老卡马可谓天壤之别,看来一旦涉及到土地和粮食的问题就一定会产生十分激烈的化学反应。
莫斯提马这个时候主动提议说要帮老村长去拉声望:“我无论怎么讲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拉特兰公民,对于宗教的信仰者来说,我这个身份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菲亚梅塔随意的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了,她没有跟过去,有一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确定不跟过去吗?如果她趁此机会逃走了,你不需要背负什么责任吗?”
“她不会突然离开的,因为他知道那会让我有多么的难堪。”不死鸟小姐这时候紧紧的皱着眉头说。
“回来过去可从来没有了解我这些东西,虽然我去了很多地方,但一直紧跟着她,看着让她吃,跟着她玩。了解过各地的风土人情,也看过无数的风景,但从来没有真正的你忘过一次人,哪怕他们是拉特兰的信徒也一样。”
菲亚梅塔和我们一起走在泥泞的土地上,她总是刻意的避开泥洼里,而我则是大大咧咧踏进去,倒也不是因为我不在乎鞋或者裤脚脏了,而是因为我并没有因为那些小泥坑,而且就是自己习惯,我觉得它很浅才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但我没有注意到。”
“应该只下了几十分钟,天上的乌云却已经消散了。”菲亚梅塔说道:“在卡西米尔这样子的太阳雨,可是很少见的。”
我指了指晴朗天空说:“这只是一个小乌云和小阴天而已,在以后我们肯定会遇到更大的雨的,搞不好到了那时候地上的积水能像小孩跑步一样,漫过我们的鼻孔和头顶。”
闪灵随即回了一句:“那样子的雨我在过去就已经见过了,就算再见到,也不会感觉到什么新奇吧。”
“嗷嗷嗷!”
在我们路过一间木头围房的时候,我们发现围栏里面是空空如也的一片。
过于响亮的嗷叫声下的鸡棚里面的鸡咕咕的叫着,毫无疑问,又有人在杀猪了。
我认得那一架放在村口的摩托车,那是莫斯提马刚刚骑回来的。
一个双手沾满血的屠夫将自己的塑胶围裙脱了下来,在那儿洗着手。水泵里面的水若从远处看的话,绝对称不上干净,应该得烧开了才能喝,洗手确实是足够了。
“这地方可真是烂的,年轻人整天拿着钱就往城市里面跑,赌博赌输了就灰溜溜的躲回村子里,要么卖鸡,卖猪赚钱,要么找地主借钱,接着去赌。
种地种出来的粮食每年还得被那帮死贵族收一遍,他们哪有什么出路啊?”菲亚梅塔轻轻的咬着牙说。
“当然有出路啦。”我的手指头在不死鸟小姐头上比划了两下之后说:“他们只要把那些压在他们头顶上的人全部打倒不就可以了吗?”
不死鸟小姐听完之后嗤之以鼻的说:“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接受的知识水平实在是太低了,你看那个老太太,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我亲眼看着她过文件的时候得让其他人读给她听,读完之后他拿印章在那盖,盖的就是她的名字。
而且她经常打骂自己的孩子,我们在场的时候,她还会看面子收敛一点,但是我们要是不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周围的几个邻居我都打听过,都说她打孩子打的特别厉害。
可是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居然能够成为附近几个村有影响力的领袖,也是很不可思议的。
这样的一群人,你说他们可以联合起来不交粮食,我相信他们也的确做得到。
但是你要说他们可以取代那一群会坐在这儿种地,说实话,我觉得不可能,连拥有跟牛和农具的家庭我都看没有几户。还共用着或者找贵族借来用。”
我听完这些之后心里肯定说不上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她说的绝对是真的,有一次半夜我感觉到了闪连在捂我的耳朵,我睡起来问闪灵发生了什么,她说外边有人在打小孩子,哭的好大声,怕影响到我睡觉,于是把我的耳朵给弄着。
我当时摸着闪灵的头发问她说:“你为什么不出去阻止他们?”
“那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我们好像也管不着吧,况且真出了事情的话,应该会有警察过来处理吧。”
“这个地方我们也看到了呀,根本就没有警察管事情,万一孩子打出问题了怎么办?”我有些着急,想起身出去。
“这村子上是有医生的看到了。”
我刚想出去,哭声就戛然而止了,好像是老卡马让那个犯错的小孙子回去睡觉了。
我那时候陷入到一个两难的境地,现在出去没有人在那等我要是不出去,心里有个坎,一直迈不过去。
闪灵在那个时候又紧紧的拥抱住了我,跟我说:“没关系的,不要心里去,有我在这里。”
————
思绪回到了现在,我解释说。
“但是他们会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我们所说的革命仅仅要打倒敌人,还要在组织生产和秩序上也超过我们的敌人。如果我们的敌人能够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那我们就不需要打扰他,但如果我能够拍着胸脯说——
我们再把敌人打倒之后,可以让所有人都过上比以前好的多的多的日子。
那自然会有许多的人追随我们,认可我们的思想。
这个地方没有学校,没有警察,也没有宪兵,让家长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教育孩子,怎么看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们掌控政权了,控制住了,这里就绝对不能够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菲亚梅塔点了点头说:“可是要想与你赢,这一片土地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我们还在出差的过程之中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的时间呢。”
“所以我们得找个人在这里暂时留守着,最起码得把思想的火种传出去,我们的确不能用局限在这一片上面,这一片土地并没有我们罗德岛的分部。群众基础也十分的薄弱......不过类似地方在泰拉大陆还真不少呀...唉,任重而道远呀。”
“无论前路有多么的艰辛,我都会跟着你一起的,博士。”闪灵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和我说。
“我知道了。”
“卡马拉,你家的猪杀完了没有?杀完的话,把你家的刀借我用一下。”
“哦,知道了,你小心一点,别砍到骨头了,这刀本来就不利索了,要是变得钝了,我要你赔呀。”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这一路上走过来类似的话,我也听了不少,刚走过一个小栅栏的时候,我见到有一个小女孩还在那里喂猪食说:“你还没长大,还得继续养着你吃慢一点,别长得太快了,要不然会被杀掉的。”
“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菲亚梅塔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下之后说:“你家养的猪很可爱呢。”
“谢谢姐姐,它名字叫做布列纳科夫,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害怕出现同名的人,然后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我只给了它名,没有给它姓。”小女孩兴高采烈的跟我说着。
“哇,那你可真聪明呐,那么聪明的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村子的教会学校在哪里吗?”我摸着小女孩的头说。
“我当然知道了,就算是我们村子里最笨的笨蛋,也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大哥哥,你肯定是从外地来的吧。”
小女孩还不等我回答,就把手指指着我早已知道的方向说。
“附近几个村子的男孩女孩们都会到前边那个地方上课呢,当然了,就穿得起白衣服的人才会去的,我就从来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