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爱国者就这样子死了,想必你的同伴不久之后就会来到这里,你还留在我的身边吗?你会死的。”塔露拉这个时候可能是把手中的矿泉水当成了红酒,在那里用着高脚杯在那摇晃着,看着有一股莫名的喜感,在这样严肃的环境下,不乏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说实话,你跟我设想中的样子有一些不一样。”我答非所问的说。
“嗯,你是没有听清楚我问的问题吗?我是说你待在我的身边,难道就不害怕吗?”塔露拉继续询问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居然从这个杀人如麻的首领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蛇媚的气息。
这应该只是错觉吧。
“我不觉得你能杀得了我。”我这个时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黑绿色的碎片说,“说实话,我这样几乎只身一人来到敌人腹地的做法,我自己也十分担心。担心回去之后被大伙围起来批评。但是,如果这一趟我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和经验的话,那也算是值了。最起码我知道了,以你为代表的那一批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想的了。在见到你之前,像你这样子的贵族恐怖主义我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向老陈的身边,老陈这个时候在见到多年未见的姐姐之后,显得也是意外的平静,她双手放在前胸,剑则用肘部夹住,看起来一副放松的样子,实际上仍然是全副武装,全神贯注。
这样子平和的状态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老陈看样子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询问,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此情况,我就拍着老陈的肩膀说。“你来到这里是因为自己的私事和家事吧?并不是出于公事,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去问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还是有那么点时间的。”
老陈听完这些话之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拔出了自己的赤霄剑,指着台阶上面的姐姐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是对这片大地彻底失望了。当然啦,现在失望的情绪更加加深了,因为我最为信赖的两个部下,一个战死,一个背叛。”塔露拉在提到爱国者和双心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完全无所谓的语气,在她看来,自己丢失的不是两个重要的部下或者亲人,而是两枚丢弃之后会十分可惜的棋子。
“你有没有想过,那有可能是他们对你失望了。”老陈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已经偏离了自己想要说的,于是立刻调整过来问。“你,到底是谁?你并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塔露拉。”
“我到底是谁?陈,你应该是第一个用这么坚定的语气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塔露拉放下了用来喝水的高脚杯,拔出了自己的剑,当做权杖一样握在手中说。
“你可以跟我解释解释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吗?陈。”
“你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认识的你是无论经历什么事情都不会变得如此...极端的。”陈凝神注视的说。
“我已经与你们讲述过我过去的经历了,我将矿石塞进自己的肉里面,并不仅仅是为了和感染者融为一体,而是想以更加刻苦铭心的方式去体验那这片大陆上最为凄惨的病症。
然而实践的结果最后表明,最可怕的疾病并不是矿石病,而是那些对于矿石病完全无知的眼神和态度。
嗯,那些像我们扔石块,扔树枝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矿石病,也不理解矿时间是怎么得的,更不了解具体的医学知识和生物知识,只知道盲目的跟从周围的人。
我曾经去到过一个村庄借粮食,一个小男孩向我扔着雪球,在那里咒骂着我说是矿石者。老人,小孩们也都是用一种恐惧又咒骂的眼神注视着我和我的队伍。
哼,你们明白了吗?那些被我杀死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们余味无知,不愿意去吸收知识,仅仅凭借着他人的三言两语和自己想当然的思考,就在那里断言一圈强大的人是坏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诋毁他人所带来的后果。
这样子做的结果就是那些明明远离医院,远离教育中心,远离大城市的冰天雪地,却依然充斥着那些排斥感染者的言论。
他们明明是那么的愚蠢,却对自己的言论是那么的自信。
他们有的时候连过去几千年总结下来的农业气象知识都吸取不了,却对近几十年来才兴起的现代艺术与医学知识直指点点。
泰拉大陆在感染者出现之后,就已经开辟了新的纪元,但是旧时代的东西却仍然保留着,像是一堆毒瘤,一群垃圾。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陆的未来,你们若不理解也就算了,居然还对我围追堵截,穷追猛打。不过想想也是,每一个新事物出现的时候都会饱受质疑,但是最终都会改变世界,融入到这个世界体系之中。”
“那你觉得,这场战争就算真的如你所愿打起来了,那最终获利的人会是你们吗?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会受到影响吗?死的成千上万的人不都是那些你嘴里的刁民吗?那些刁民之所以会变成刁民,还不是因为被束缚在那些贫瘠的土地之上。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奴隶而已,你指望奴隶能有多么高深莫测的想法。
你出生公爵世家,以你的知识标准在那里要求农奴,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人了。正是因为他们无知,所以才需要知识去开化他们,他们越是愚蠢,越是愚昧,越是相信过去几千年的常识,他们就越难被改变,要想杀死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哪怕是在炎国东北三镇叛乱八年的情况下损失的人口,也为四分之一,大部分的人仍然活了下来,继续在那些被兼并的土地上艰难的生存着。
你觉得在这个远离经济人口中心的漠北打起来的仗,点起来的火就想要摧毁整个帝国,你在做梦吗?你所幻想中的战争能够摧毁多少的体系?
乌萨斯皇帝难道真的能把看管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的部队调到万里之外的东方吗?你在做什么美梦?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打起来了。
最终得利的集团只有那些开采矿石的公司和军部,到时候物价飙升等等问题,全部可以被统治集团归结在战争之中,这一点道理只要稍微愿意思考,人都能够悟出来。你所代表的根本不是进步派的力量,恰恰相反,你是最顽固,最极端的保守派,你才是那个需要被燃烧殆尽的垃圾和废品。
几千年来封建地主和贵族的傲慢与无知在你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整合运动有一天就算真的如你所愿,建立起了一个独立的国家,那么也是一个军阀僭主的独立王国而已,你充其量就只是个土皇帝。
你简简单单的把“感染者”和“反抗”这两个字串联起来,确实团结到了不少身为感染者的强者和大众,但是再往深处,你们就什么都挖掘不出来了,从这一点上看,你们和前些天的小丘镇搞事的那些深池组织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都是将目光放向了原本社会中的被歧视的群体,都是利用某些群众身上显着的标签进行团结和洗脑,然后再通过一些强力的领袖来进行压服。
那些生活在比失恋的最底端的生活窘迫的人们根本不相信除了暴力之外的其他力量,而这一点恰好被你们利用了。
而因为你们的能力过于低下和无能,所以真到关键时刻,除了恐怖手段之外,什么也想不出来,你们就算是像模像样的,搞出一个政党出来,我都不会这么简单的把你们归列到恐怖组织里面,好吧。”我在那用着最严厉的语言的话批评着她说。
“哼,历史上的所有的推进与改变不都是贵族完成的吗?有哪一个是奴隶或者农民弄出来的。哦,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炎国确实有一次成功的案例,但那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塔露拉这个时候高高在上的站着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说。
“罗德岛的博士,你应该清楚历史上有无数的帝国王朝在一次又一次灾难与战争之中毁灭然后销声匿迹。但是以血缘作为纽带的一些王族和贵族的后裔却得以一代一代的保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一些因为政变兵变被灭族的大家族之外,其他的门阀与贵族都可以追溯于千年之前。莱塔尼亚的克伯虏不就是在千年之前迁移到普鲁士的一支容客吗?
而你所说的源石工业也根本不是什么矿工和农民搞出来的,只有掌握了最前沿知识的贵族才能够建立起摧毁世界的机器和新的运行体系,在这一点上,过去几千年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如此执着于所谓的异想天开的农民叛乱,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嗨,这也难怪,你为什么只能当一个军事指挥官了?格局太小,没有高瞻的眼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这个愚蠢的妹妹可以花钱去维多利亚的近卫学校读书。但是那些农民倾家荡产可以共十个孩子上六年的小学吗?哼,一群思想还停留在几千年之前的垃圾怎么可能理解的了?先进的知识,他们的文化水平可以理解政府下达的一些简单的官文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掌控更多的知识,反正他们几千年以来也都是过这样子的生活的。
这样子的生活再持续个几千年,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你相信吗?”塔露拉现在露出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已经掌握了历史的主动权和时间的真相。
拥有传承意义的阶级好像将永恒的成为广大人民头上挥之不去的梦魇,所有试图反抗这个囚笼的人们都将失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火星在我前方不到5cm的地方一点一点的燃烧,我颇有触动。
“如果按照你的理论继续推演下去的话,那么这片大地之上的混乱仍然会持续几十年,在矿石病之前,饥荒,战争还有洪水,瘟疫,海啸,就像一个又一个恶魔一样,在那里轮流蹂躏着人们。
天启四骑士也许真的存在,但他们一定有眼睛,因为他们会识别什么人是贵族,什么人是平民,他们会杀死那些手无缚鸡之力,肚子里没有一粒大米的贫民。
但却对那些住在宫殿里面声色犬马的人士视而不见。
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因为这些贵族有钱,有资源,这种持续了几千年的绝对不平等,象征的是力量的绝对不均等。
塔露拉,你现在一个人就可以面对上千个只有锄头作为武器的农民,还能毫不费劲的完成屠杀。
但是你有自信面对上千个拿着源石武器的士兵吗?工业的进步带来的是力量的极速拉进。
不过在这一点上,我永远可以相信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你们会变本加厉的压迫他们,因为你们觉得随着工业的进步,人们获取武器的手段也变得更加困难,过去的农民起义,人们削一根竹子就可以加入到战斗之中。
但是现在想弄一支枪,必须得从工厂里面弄,你的想法是这样子的,对吧?
但是你们远远高估了你们对于军队的管制能力,那些没有思想的军队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土匪。他们手中流出去的自动化武器会对治安造成空前的打击和影响。
工业化的50年所产生的财富相当于过去5000年农业社会的总和,即便绝大多数利润被工厂组合贵族所掌控,但是剩下的残渣碎,我依然够平民从混乱的黑市和腐败的官兵手中购买枪支。
同时也会武装起一批义匪,律贼和小规模的游击队。
最先起来反抗的人,肯定是被生活所逼迫的罪犯,但是他们的出现象征着一个混乱的时代的到来,也意味着更大规模的,前所未有的暴乱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