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瑜暇镇这头,经过询问,明确表示见过妖邪者便有三人。
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最先发言:“我见过那女魔,着一身染了血的长衫,一到天黑就披散头发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公晰沁迫不及待提出了质疑:“你确定是女魔?”
妇人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看错。
公晰沁心中愈发疑惑,“女的如何能猥亵死者,此事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一听这话,妇人又将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她没有撒谎,她看到的确实是一个女子……
“竟说一堆废话。”苏辞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问道:“可有人能把她的容貌具体形容出来?”
这句话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妇人身侧的少年连忙答道:“这女魔曾敲我家门借缝衣针与空瓶,只看她一眼便将我吓了个半死……她面容枯槁,毫无半分红润,就像被人抽干了血液一样。”
公晰沁连忙追问后续,少年又道:“我一瞧见那衣裳上的血便吓的够呛,二话不说关上了门。这女魔一直闹了许久才肯离去,没完没了的拍打着门板继续要缝衣针和空瓶,嘶吼声听起来也怪瘆人的。”
四人快速将目标锁定缝衣针与空瓶,却无人能解释女魔为何索要这两样物品。
这时,一位三十来岁的瘦弱男子颤巍巍的捧起双手,将两颗金珠呈了上去:“这是我昨晚在河边所捡,大概是女魔不小心留下的罢。”
确认金珠为真材实料,莫秀秀转身望着汩汩河流,“还有这等好事?我们今晚也去捡金珠吧!只要坚持,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呀!”
苏辞心中暗自惊奇,这尤呈蛟是怎么回事,居然收了个财迷当徒弟?或者……数月未见,他自己也开始堕落?徒弟只是他的照影?
除魔四人组有心像瘦竹竿索要金珠,毕竟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
瘦竹竿明显不舍,莫秀秀从腰间摸出两枚金叶子,“我们拿这个跟你换,可以吗?”
金叶子在手,眼泪汪汪的瘦竹竿可劲儿朝着她磕头道谢,完全是得了救命大恩一样。
送走所有证人,近期生活比较拮据的苏辞搓了搓手掌,“区区两颗金珠,你都可以随便拿金叶子去换,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金叶子?”
莫秀秀赶忙捂紧腰封,“别想打我金叶子的主意。”
尤之棋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两片金叶子能换他家人身体好转,就是值得。”
这回换做苏辞一脸迷糊了,“龙王大人如何得知他家中有病人?”
自莫秀秀手中接过金珠后,尤之棋才有条不紊的解释道:“女魔出没搞的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为了防止受害必然紧锁大门。他能在昨晚捡到这两颗可能是女魔留下的金珠,说明他有不得已要去河边的原因,这个原因必然大过了他对女魔的恐惧。
河岸能有什么呢?除了河里的鱼虾便是上游的草药。瘦竹竿的衣裳虽然破旧却干净非常,说明他很注重个人形象。但他枯黄的头发上却别着一根鱼刺,很可能是因为照顾家中病患而来不及整理仪容。
他接秀秀金叶子时格外有礼,眼中充满感激之情。他缺钱,可他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他求钱只是为了救命。
最重要的一点,我天生对药草敏感,所以他一靠近我便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草药味。可经我细致观察,他除了营养不足以外也算身体健康,那么他的药就只能是为别人煎的。”
听完这段有理有据的分析,苏辞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龙王大人,果然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当莫秀秀再次看向他时,眼神中也多了一抹钦佩之意。
就这么一件小事,也让苏辞对莫秀秀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莫名羡慕尤呈蛟有这样聪慧善良的小徒弟。
直至瘦竹竿的背影彻底在眼前消失,莫秀秀才叹了口气:“只因家中贫瘠,不惜冒着被女魔杀死的危险外出打鱼采药。若这两片金叶子能助他一臂之力,着实算作功德一件。”
其实,我们本就不必将人心想的太过复杂。
毕竟,大多数人在这万丈红尘中,并不能事事如意。
你的举手之劳,甚至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沉思了片刻,莫秀秀又道:“三人都声称自己见过女魔,却未有人丧生,甚至还有一人捡到了金珠,或许这是魔族中难得的好人。”
“别天真了,魔族不会有好人的。”苏辞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尤之棋突然开口问道,“秀秀的意思是……金珠是女魔故意留下给瘦竹竿的?”
公晰沁快速提出了质疑:“如若说送金珠是为了救人还说得通,那她索要缝衣针和空瓶又是为何?害人吗?”
莫秀秀轻抿了嘴唇,“大家还记得北乡吗?”
三人瞬间安静下来,莫秀秀继续说道:“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一个好人。说不准这所谓的女魔与魔族并无关联,我们不要先入为主妄下断言,以免冤枉好人。”
公晰沁第一个站到了莫秀秀这边,“莫师妹所说不无道理,毕竟现在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女魔是害死妇人的真凶。”
带着重重疑惑,四人决计向镇民打听下瘦竹竿的情况。
一问才知,原来这瘦竹竿竟是为人和善的读书人。
奈何造化弄人,就在他准备进京赶考的数月,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重病卧床,身为孝顺儿子的他在这一刻选择了放弃功名,孝顺老母。
这场病几乎败光了家底,自由与其定亲的姑娘因此被父母嫁到了隔壁村。
就在众人怀疑送金珠的女魔可能是瘦竹杆的未婚妻时,又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瘦竹竿的未婚妻在半年前死于难产,母子俱损,颇为可怜,与朝阳宫那位小师妹的境遇相差无几。
女魔的身份愈加扑朔迷离,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与魔族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