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是个很有经验的小伙,看江澄这样,就知道她受了情伤。
他把凳子推到江澄面前,语重心长,“美女,你这么漂亮,染一头绿的,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江澄闻声眨眨眼,半晌,撇嘴道,“是有点。”
“那我们染个棕……”
“染个七彩的吧。”江澄打断理发师的话。
理发师:“?”
“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个颜色都来一点。”说完,江澄眼睛一闭,两只脚搭上桌子,那姿势活脱脱一大佬。
理发师:“……确定不要想想了?”
“啧……”江澄立刻应声,“十六色能染吗?”
“……”理发师赶忙去拿七色的染发剂。
约摸着两个小时过去,理发师拍拍睡得正嗨的江澄,“美女,染好了。”
江澄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七彩蘑菇”良久,终于呲牙笑了。
理发师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美女,你要是想染黑,我现在就可以……”
“不必,挺好的。”江澄撑着胳膊从椅子上站起来,掏出手机付款。
“多少钱?”
理发师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又怕她“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钱都没敢要。
“不行。”江澄拿起一旁的啫喱水分了个非主流二八刘海,随手付了三百块钱,提着包潇洒离开了。
理发师不由得连连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从理发店出来,已经临近凌晨三点了。点点星光密布陵城的天际,往日繁华的街道此刻空荡荡的。
江澄穿着薄薄的连衣裙,午夜的风一吹冷的让人发颤。她裹紧大衣,对着刚做好的造型拍了张“美美”的照片。
“孟傅卿,气死你!”她屏蔽亲戚和导师,将照片甩上朋友圈。
只是孟傅卿此时正坐在情怀科技的办公室里,忙的眼睛都来不及眨。
…
“好冷。”
干燥的东风吹来,江澄搓搓胳膊,冻得酒劲儿下去一半。她打着哈欠拐进便利店,靓丽的秀发把导购员吓地后退,“小姐,您……”
“买酒。”
江澄径直走到酒柜前,挑了几瓶浓度很高的白酒,走到前台结账。
收银员险些被她的七彩虹光晃瞎眼。
凌晨五点钟,江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南敞别苑。她在1602的地毯下找到了房间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
望着孟傅卿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房间,江澄心里空落落的。
她走进卧室躺到床上,不知不觉想起孟傅卿在这个房间,第一次跟她开视频通话的场景。
一滴清泪顺着太阳穴滑到枕头上,江澄抬手擦去,随即无声地抽噎起来。
几天前他们一起回徐城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只是眨眼间物是人非,往日的那些甜蜜,就好像是海市蜃楼,不再复返了。
酒精混合着不可言说的疼痛,从内心传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江澄蜷缩在床中央,盖上孟傅卿的情侣外套,昏昏沉沉睡过去。
梦里江澄又回到了十二岁,她被人贩子拉上车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救她。
她被遗弃了。
-
江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
如果没有韩白蕙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估计她能睡到明天中午。
“江澄!”韩白蕙在电话那头都快炸了,“你脑子抽风了?”
江澄混沌的神经不算清醒,“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喝了多少?这么晚去酒吧,还染成了七彩葫芦娃,你失恋了?”
江澄后知后觉摸摸脑壳,“没事儿。”
“你不去市中心医院实习了吧?孟先生都告诉你了吗?”
江澄眉头紧锁,“告诉我什么?”
“他没告诉你吗?现在市中心医院闹得人心惶惶的,貌似是因为接待了两个非洲来的高热患者,疑似携带埃博拉病毒。还是我表哥告诉我的,他说昨天他就告诉孟先生了,孟先生没跟你说?”
韩白蕙咂咂嘴,“不能啊。不过也不一定,我表哥说还没确诊,不能瞎讲,可能孟先生比较讲究事实根据就没告知你。”
江澄从床上爬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孟傅卿真的知道这件事情?”
“我还能骗你?”
“好,韩白蕙,谢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处理,就不跟你讲了。”
江澄挂断电话,给江淮拨过去,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她不想找孟傅卿,就给宋慢打电话。
宋慢很快接了,“江澄,你怎么了?昨天晚上你朋友圈……”
“这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我哥在哪儿?”
“江淮哥他没回来。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他们的系统被人入侵,蛮严重的。孟大哥前天加班加点赶到公司,这时候应该在跟江淮哥解决麻烦吧。”
江澄难言心中的激动,“你是说孟傅卿前天回了杭城?”
“对。”宋慢应声。
知道孟傅卿不是因为她不辞而别,江澄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而孟傅卿之所以不让她留在这里实习,或许也是顾及到市中心医院那两个高热患者的缘故。
事情的谜题终于解开,江澄满心欢喜地拉开门,打算回去洗澡换身衣服,结果跟站在1601门前的秦淼打了个照面。
望着江澄七彩祥云般的头,秦淼差点没反应过来,“江……澄?你怎么在孟傅卿家里?”
江澄尴尬地拽拽衣服,忽略他的问题,“秦淼哥,你怎么来啦?”
“我来接你去参加我爸的生日宴会。只是你这头发……”秦淼不可思议地指着她的脑袋,“你是去参加什么演出了吗?”
江澄笑的难为情,“换个发型,换种心情……”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看到她昨晚发的朋友圈。
意识到她醉酒后傻帽般的举动还陈尸朋友圈,江澄便着急忙慌地删除了那两个动态,速度快到连大家的调侃都没来得及看。
“你要这样跟我走吗?”秦淼试探地问。
江澄犹豫地咬唇,回绝道:“对不起,秦淼哥,我现下……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