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眼睛大亮,道:“郎君还能重新担任司隶校尉?”
阳球搂着程氏的肩膀,意气风发的说道:“你可知为夫今日为何喝了如此多酒?”
程氏疑惑道:“妾身亦觉奇怪,往日郎君极少如此。”
阳球摇了摇还有些发昏的脑袋,笑道:“司徒刘合、永乐少府陈球、步兵校尉刘纳,他们三人今日宴请于我,欲联合朝中公卿,上奏陛下,复令我为司隶校尉。”
“有此助力,事必成矣!”
阳球自从担任卫尉以外,虽然每日兢兢业业工作,心中却始终感到有些憋闷,恨不能早日返回司隶校尉府,将曹节等人一网打尽。
这也是为什么,阳球今日得知自己可能会重新担任司隶校尉以后,居然会如此失态,不仅喝了这么多酒,还与自己的小妾程氏交流许久。
程氏闻言眼睛大亮,道:“若果真如此,以后那些夫人,还有谁敢小觑于我!”
阳球兴奋过后,却是感觉困意袭来。
他拍了拍捏了捏程氏的手臂,迷迷糊糊的说道:“为夫困了,且休息吧,此事万不可告知别人。”
言毕,阳球就沉沉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屋内便鼾声四起。
至于程氏,精神头仍旧非常好。
特别是当她想到,自己的男人很快又能继续担任司隶校尉以后,更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次日,阳球感觉头疼欲裂,程氏殷勤的给其煮了醒酒汤,并且服侍阳球洗漱完毕,这才娇笑道:“郎君昨日好生勇猛,妾身今日都还有些不适呢。”
阳球闻言,略显得意的捋了捋胡须,显然非常满意程氏的这番恭维。
程氏服侍阳球洗漱完毕,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郎君昨晚所言之事,没有诓骗妾身吧?”
阳球眉头微皱,问道:“我说了何事?”
程氏急忙道:“就是郎君会重新担任司隶校尉之事啊。”
阳球瞳孔微缩,眼中露出凶光,问道:“我可还曾说了其他?”
程氏被阳球突然的变化吓住了,略显惊恐的说道:“郎君只说了会重新担任司隶校尉,却没有再讲其他。”
阳球闻言,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小妾一眼,沉声道:“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汝可知晓?”
程氏急忙小鸡捉米般点头说道:“妾身自然省得。”
阳球整理了一下衣冠,看了看天色,当即说道:“我要去宫内了,你若昨晚没有睡好,再休息一下。”
程氏点了点头,随后略显不满的说道:“卫尉看似显赫,却也是个苦差事,早早就要去宫内任职,在那里待一整天,回来已经很晚了。”
阳球却没有回话。
程氏说的没有毛病,相比起其余官职,卫尉虽看似清闲,却必须每日守在宫内,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
反观其余九卿,下朝以后会有很多自由空间。
纵然手头有政务,也能自己安排处理,不会像卫尉这般每日守在宫中,哪里也不能去。
却说周琦起床洗漱完毕以后,并没有去找阳球,因为他知晓对方肯定又是早早入宫公干去了。
想要见阳球,也只能等到晚上。
周琦吩咐项弘继续暗中监视阳球的小妾程氏,自己却是应邀出城与袁绍、张邈等人前去踏青游玩。
周琦自己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阳球这边不能挽回局势,投靠袁氏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要能够傍上这条大腿,想要弄到一个官职外放,应该不难。
袁本初,正是周琦投靠袁氏的敲门砖。
当然,若有可能,周琦亦会力保阳球,尽量不让这座靠山倒下。
就在周琦离开卫尉府没多久,中常侍程璜却是带着许多礼物,过来探望自己的女儿程氏。
项弘看到程璜过来,不敢怠慢,急忙于暗中监视。
“阿翁,你怎么过来了?”
庭院内,程氏看到突然过来的程璜,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急忙上前见礼。
“我来看看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要提前通知吗?”
程璜却满脸笑意的说着,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程璜虽是宦官,可是自从发达以后,就想着为家族传宗接代,奈何族内男丁单薄,所以只过继了两个同族的女童过来当女儿,将她们养育成人。
其中大女儿嫁给了司徒刘合,小女儿嫁给了阳球。
别看她们都是程璜养女,程璜却将两人视若己出,之所以能够自降身价把小女儿嫁给阳球作小妾,也是因为他们曾经有约定,若程氏能够生下儿子,就会过继到程家当做程璜孙子。
阳球当时急需宫中内援,所以除了依附、巴结王甫父子以外,也答应了程璜这个无礼的要求,与之联姻。
正是为此,阳球才能从一介外臣,逐渐得到当今天子的器重,平步青云。
此间程璜出力不小。
程氏听到了程璜的话,当即娇嗔道:“阿翁过来看我,还需什么通报,快快进屋。”
两人进入客厅,程氏让人上了许多瓜果、甜点,热情的说道:“阿翁,你且尝尝点心如何,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程璜尝了以后,自然又是对自己女儿一阵夸赞,让程氏欣喜不已。
父女之间交谈半晌,程璜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方正对你如何?”
方正,乃是阳球表字。
程氏闻言脸色微红,道:“郎君对女儿之宠爱一如往日。”
程璜却是皱眉道:“既然如此,你肚子为何始终没有动静,有没有看医师呢?”
程璜身体有缺,故对于传宗接代之事更为看重,他还指望着自己这个女儿早点生个儿子,好为程家延续香火呢。
程氏垂下脑袋,小声道:“医师早已看过,说女儿身体并无大碍。”
程璜眉头紧皱,略显烦躁的说道:“方正年龄已然不小,莫非是他的问题?”
程氏急忙打断自己父亲的话头,强笑道:“此事可不敢乱说。”
她非常清楚阳球的性格,如果这些话传到了对方耳中,哪怕自己深受宠爱,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她既然是阳球的妾室,自然要维护自己男人的声誉,莫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根据,就算果真如此,也不能背后如此非议自家男人。
程璜见状却是笑骂道:“未曾想,你如此维护方正。”
“不过此间只有你我父女二人,又有什么话不能讲?待我返回宫内以后,寻御医帮忙开些滋补壮阳改善身体的药膳,到时候你叮嘱方正按时吃药,想必能够有些改善。”
这一次,程氏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身为女人,嫁给阳球时日不短,却始终未能生出一儿半女,心里也的确有些着急。
哪怕生下了儿子会过继给程家,却也需要自己抚养,骨肉亲情自然断不了。
“阿翁,我告诉你一件秘密,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啊。”
忽然间,程氏想起了阳球昨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至于阳球叮嘱不许告知别人,却被这个女人自动忽略了。
在程氏看来,自己的父亲绝对不算外人,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自然要向家人分享,才能得到双倍的快乐。
程璜面露感兴趣的神色,问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件大喜事了。”
程氏重重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昨夜郎君曾与我说,他要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出任司隶校尉,这算不算是件大喜事?”
程璜作为中常侍,政治嗅觉自然远超自己女儿,仅仅通过这一句话,就嗅到了腥风血雨。
他当即正色的问道:“汝言是否属实?”
程氏略显骄傲的扬起了下巴,道:“乃郎君亲口告知于我,自然属实。”
程璜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他可是知道,司隶校尉这个职位关乎重大,曹节等人费了很大功夫才把阳球调任卫尉,又岂会轻易令其官复原职?
若其余幕后黑手推动,阳球绝不可能重新担任司隶校尉。
念及于此,程璜当即问道:“方正可还与你说过其余事情?”
程氏没有发觉自己父亲的变化,歪着脑袋思量许久,这才摇头道:“郎君好像就说了这些。”
程璜闻言,眉头皱得越紧了。
他起身背着双水在屋内来回走动着,心中翻江倒海。
阳球做事沉稳,绝非信口开河之辈,若果真亲自与程氏说过此事,那么绝不可能有假。
他作为阳球与刘合的岳父,就算阳球出任司隶校尉,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这个消息若是被曹节等人得知,平静没多久的雒阳势必会再起波澜。
程璜心绪不宁,在屋内待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去。
程氏却是忽然一拍额头,道:“对了,郎君昨晚还说了,司徒刘合、永乐少府陈球、步兵校尉刘纳,他们三人昨日宴请郎君,欲联合朝中公卿,上奏陛下,复令郎君为司隶校尉。”
“轰!”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般,劈散了程璜心中的疑虑。
他没想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婿,居然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里面,有了这几个手握重权之人的推波助澜,让阳球重任司隶校尉之事,并非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