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年女子年仅十五岁,周琦对此倒也并无太大心理负担。
所谓入乡随俗,周琦不会去做那种标新立异的大傻缺。
食色,性也。夫妻之事更乃人伦大礼,周琦不是色中饿鬼,却也不会去刻意回避这些。
看到自己孙子并没有抵触的情绪,太公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件事,也算两件事。”
说到这里,太公指了指院子外面,道:“按照律令弃婴、杀婴者的确与杀人同,将此二人杀死虽于情不忍,倒也于律相合,吾亦不能因此对国相职责太多。然死者已矣,杀二人暴尸三日大为不妥,我希望你能把将此夫妇与婴孩尸骨收敛起来,好生安葬。”
“他们家中遗孤,我昨日已遣人过去照顾,然此举并非长久之计。乡中大户不愿收养,余者生活都很困难,更没有能力收养二人。”
“萧县史氏家财颇丰,亦有从小培养家奴旧例,所以我希望你将两位孩童送往史氏,免得饿死。第一封信里,我便与史公述说此事。”
说到这里,太公语重心长的道:“史公孙女已然及笄,见我令汝单独送信,必然明了吾意,汝且观其言行决定是否要再拿出第二封信,亦不必过多强求。”
两件事,一件喜事,一件丧事。
周琦到并不觉得晦气,只是皱眉道:“国相性子刚烈,执法甚严,大父不遵其命,提前收殓夫妇二人尸骨,若引得国相怪罪,又当如何?”
太公摆了摆手,道:“此事易也。今岁春各地大疫流行,死者无数,如今天气渐暖,为防尸体腐烂传播疫病,我才下令收敛夫妇二人尸骨,料想国相也不敢过多苛责。”
周琦闻言微微颔首。
今年的确大疫流行,当朝司徒袁滂就为此事缘故被免职。太公真要拿疫病这件事做借口,料想沛国相无话可说。
不过很快,周琦就满脸忧色的说道:“此事虽能糊弄过去,然水利捐之事又当如何解决?”
太公摆了摆手,道:“此事吾自有计较,汝无需忧虑。”
周琦却是说道:“无论送两孩童前往史氏,还是前去试探婚约之事,都并不急于一时,要不等水利捐之事解决,孙儿再前往史氏,不知大父以为如何?”
太公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族传承大于一切,我周家四代单传,在你这代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且水利捐之事纵有转圜余地,却也并非短期内能够解决。”
“汝当先往史氏试探婚约是否有效,有效则汝按约筹备婚礼,早日为我周家开枝散叶;无效吾亦不强求,再为汝另觅良人便是。”
“任何事都可耽误,唯此事关乎家族传承大计,不能有半点闪失!”
听着自己祖父严厉的训斥,周琦虽然心中仍旧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正如太公说那般,家族传承大过一切,何况周家还是四代单传,稍有不慎都可能断了香火,所以周琦娶妻生子这件事情的确耽误不得。
周琦领命而去,让周固把项弘叫来,三人又寻来婴儿尸骸,随后将三人草草合葬。
事情完了以后,项弘返回家中照顾老母,周琦却是让周固架着牛车,带上死去夫妇家中的两个孩童,缓缓朝着萧县而去。
这个时代马匹贵重,特别是那些上等良驹,更是非豪贵之家难以获得。汉代良驹就好像后世那些全球限量的豪车一样,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
周琦家境一般,虽衣食无忧还颇有余财,却也没有能力购买马匹,所以出远门大多乘坐牛车。
萧县虽与相县相邻,却也相隔近百里,更兼车上有孩童,前进速度被大大拖累,所以想要抵达萧县大概要两日时间。
如今天下尚未大乱,百姓们虽然生活艰难,盗匪却也并不算多,牛车在官道上行驶倒也非常安全。
途中,周琦时常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凄惨无比。
官道两旁,偶尔还能看到被饿死的流民尸体。
要不了多久,得到消息的官府中人就会将尸体带走掩埋,免得时间久了腐臭带来瘟疫。
自从司徒袁滂因大疫之故被免职以后,各地官吏都开始重视起疫情,免得遭受波及丢了官位。
除此之外,周琦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头抹黄巾自称太平道信徒之人,在路边布粥施符、治病救人。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也都纷纷加入太平道。
“乱世将起,这滚滚大势宛若滔滔洪水,任何人都抵挡不住!”
想起了即将爆发的黄巾起义,想起了烽烟遍地、十室九空的未来场景,周琦叹了口气,继而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晓历史又如何?
起码在这种天下大势面前,以如今周琦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距离黄巾起义还有数年时间,终究还是离我太远。我所虑者,乃是家中大父,他在这种关头派我前往萧县史氏,好像是故意把我支开。”
沛国相王吉只给了老太公三天时间,周琦前往萧县一个来回却要四天多,刚好错过了王吉给的最后期限,其中难保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琦心中不由闪过些许忧色。
“不行,我要回去!”
周琦总是感觉心中不安,内心挣扎许久,终究还是对周固吩咐道:“我还有些事情尚未办完,需要先返回家中,此二人就由你送往萧县周氏。”
说到这里,周琦拿出了太公交给自己的两封信,放在了周固手里,把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后,就急匆匆朝着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