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歌的思绪回到现实,雪花落在草地上,最开始是融化,它们融成水,带走了温热,为后面降下的雪做铺垫。
白衣少年伫立,等待着夜晚。
偶尔举起手,一片雪花落下,触摸到的那一刻化作水。
天空中隐隐浮现一座城,连接气斗崖与外界的通道开启。
荨歌走到落下城楼的大门前,迈步走向前方,很顺利的进入气斗崖。根据记忆中的指示再次来到入口,熟悉的传送法阵,熟悉的步骤,踏入之后才算正式进入金玄楼的大门。
看着眼前这栋四百多米高的大楼,少年不免感慨:
‘如果可以,以后一定要去上面看看。’
他直接去了三楼,到任务处完结了本次任务,那人见荨歌只花了不到一月时间便完成了任务,惊奇之下下意识放出灵识,这一看不禁让他更为惊讶。
原先对方不过一道气将修为,当时他还特意探查过,刚突破和稳固许久的气息有一定差距,可是现在,还不满一月,不但完成了任务,而且还再度突破一个小境界,这一点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白衣少年也不矫情,放回令牌,将任务完成后便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如往常那般,他回到原先自己经常修炼的地方,开始了修行。
到了如今,他已经能够隔空操物,这要多亏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虽然没能修炼出灵气,但还是凭借着倔强的意志把纵横天意背了下来。
四周的灵气汇聚成旋涡,被大量吞噬,随着灵气的不断加入,原先停滞不前的修为也在一点点松动。
气海之中,噬灵魔气欢快的吞噬着灵气,环视一周荨歌发现自己体内的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而他的修为也随之不断攀升。
到了这 一层,修士可以不用回去休息,对于将境强者来说,少睡几天也没有多大问题。当然,整个修士界,还是会有一些大宗门的弟子选择休息,他们不在乎这点时间。
这一坐就是四日,荨歌经过四天的疯狂吸收,体内噬气快速成长,有望突破。
在第六天的早晨,一缕阳光自远方来临,将光与热传递给这片大地,一白衣少年盘坐于石头之上,此刻双目紧闭,发丝被气吹起,体内的气海更是翻腾不止,噬气即将破开原先的躯壳,向着更强大的方向冲刺。
周围的灵气汇聚成旋涡,被少年疯狂吞噬,成为滋养噬气的养料。
‘成了!’
少年双目睁开,两道精光迸发,一圈气瞬间散开,如同绽放的烈焰,原本的旋涡也被这道散开的冲击打破,一切在十秒内恢复,除了原地站立的少年,没有多大变化。
摊开左手,意念一动,气海内的噬气跟随荨歌的的指引,汇聚在其左手手心处,一团黑白混杂的噬气化作一团燃烧的小火苗,接着又化作一只小鸟的模样,扑腾了几下翅膀之后又变作一条鱼。
“不错,虽然只是一个小境界,但这让我对于气的理解与运用又加深了许多。”
他自言自语,左手握拳,那一团变回了初始状态的噬气被掐灭。
如今个提升了境界,那炼制法器的成功率自然也会提升,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少年几步来到一处少人的区域,再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将储物袋中的材料取出,将它们摆放在合适位置。
他要炼制的是最初级的凡品下等法器,材料取自一头气士九道修为的灵兽,带有火属性,这一点完全满足要求。所用的炼制器皿乃是一件很容易买到的普通炉鼎。
深吸一口气,灵识摊开,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这些材料,先将骨骼放进炉鼎中,随后辅以诸多矿石,主要起到提供燃烧材料的作用。荨歌按照比例要求尽可能的操作,这看似简单的步骤让他的额头上出现一些细小的汗滴。
将所有材料放好后少年左手一挥,将一团由噬气引起的烈焰放入炉鼎,原本平静的炉内顷刻间燃起烈火,其中隐约有一黑一白两种色彩。
骨骼在被放入之前已经被大致塑好型,现在要做的是通过各种材料的炙烤让这把骨剑的‘框架’被覆盖上‘剑体’。现在的荨歌不过将境三道,隔空操物的能力极其弱小,不能过多干涉炉内的状况,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维持住外部的平衡,其余的就只能交给命运了。成败如何,是炼制一柄骨剑还是将这些天的努力付之一炬,他不晓得。
炉内的温度很高,隔着足有一米远的少年即便是将噬气覆盖全身阻挡了热量,依旧能够感受到它的些许炙热,这等温度,是平常烧火做饭或者放火什么的完全比不了的。
那些材料在这种高温的摧残下逐渐融化,随后覆盖在那一根被烧的通红的雏形上,两者交织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有了剑的模样。附近的荨歌目不转睛的盯着炉子,内心有些急切,希望可以跳过这段时间,早些得到结果。
“想要快点结束这段时间吗?”
湮致出现,未有丝毫情绪的话音落下。
荨歌朝他看去,思量一番后答道:
“好啊。”
随后他便感觉一阵恍惚,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神秘人,只剩下一个火焰已经熄灭的炉鼎,天上的太阳挂在两朵云后。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心中疑惑,不明白刚刚还在和湮致说话,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步。
直到他看向天空那一轮大日,联系到熄灭的炉子,这才下意识张口:
“他让我直接抵达了这个结果!”
咽了一口唾沫,少年从震惊中回过神,回想起一些不怎么完整的记忆,原先的惊讶一扫而空,好像那个湮致完全可以任意修改这个世界,至于时间这种让他感到极端无奈与窒息的东西,在他看来恐怕只是随意篡改的玩具而已。
‘我,可以像他一样吗?’
少年问自己,他很难想象,湮致这种存在,究竟有多强。他的话,因果律已经那他没办法了吧。
“想什么呢,还是先让自己达到那个高度再说吧。”
自嘲一句,抛开这些无用的想法,他一手探入炉鼎,将那柄下等凡品骨剑取出,拿在手中不断端详。
剑身长约一米,剑柄处有一圈赤红色纹路,剑刃处是一黑一白两色分在两边,这边看是黑色,另一边则是白色,与斩运剑有一些相似。握在手中有一丝丝热度,大概有二十斤重,以他现在的修为,这剑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很称手。
“此剑乃是我此生第炼制的第一件法器,就叫你始炎吧。”
忽的一瞬,少年一剑挥砍而下,原先伫立在十米开外的一颗石头应声破开,被破开的裂口处还带有短暂的红色。
见此,少年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落在地面,手中的始炎剑划开泥土,在地上留下一道泛着微红光点的口子。用灵识去感受,有一种烈焰属性,这证明,始炎剑成功继承了火焰属性,这把剑,很成功。
有了这把剑,在面对同境界修士之时,多了一分胜算,如果是灵兽的话,只要不是那种强悍的品种,利用智力与噬气配合这把始炎剑,几乎利于不败之地。当然,要想击杀对方的话还是要冒一些风险的。再者说,如果对方拥有比自己更好的法器,那就更难说了。
光这样拿着总感觉有些不太好,既如此,不妨找个剑鞘来搭配一下。
将始炎剑收入储物袋中,荨歌再次拿出那一本法器录,几分钟过后收回书籍,开始着手准备新的材料,嗖的一下离开此地。
十来秒后,一道白色身影再次出现,将那个没什么特别的炉鼎拿回。
少年轻车熟路,尽管这还只是第二次,他花了半天时间猎杀了一头八道士境的冰属性灵兽,又花了半天完成了需要完成的任务,次日再次来到原先的地点,不出意外的将其炼制成了剑鞘。按理说冰与火属性相克,用冰属性的剑鞘来装火属性的始炎剑不怎么好,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噬气,参入一些噬气之后,冰属性与火属性能够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好处就是,这样搭配出来的剑更符合荨歌的胃口,他就喜欢这些看起来不太行的搭配。
金玄楼的环境与外界并不相同,准确说是整个气斗崖与外界都不匹配。迷向大草原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起了雪,而气斗崖内依旧晴天。
要想下雪的话其实也不难,等时间一到自然便会下雪,只是时间与外界不匹配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月,荨歌依旧坚持不懈的修行,渴望着成为强者的那一天早些到来,到那时他才能够去做更多的事。
‘单纯的获取一种气,我的修为提升速度最多只能达到优等水准,只有获取两种气才能快速提升修为,也就是我的修炼需要灵魔两气。看来,需要去找些魔气来加速修行了。’
打定了主意,荨歌将心思放在了外界,外界的煞鬼能够提供一些魔气,段时间内应该是可以提供稳定魔气来源的,至于灵气的话,金玄楼越往上,所蕴含的灵气浓度越高,但凭借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前往更高层,只能先将魔气的事情解决了再想办法。
去三楼藏物室取了一件物品,实际上没有多大作用,目的是接去任务,之后就能顺利出去。当荨歌再次来到迷向大草原,已是满地白雪,一脚踩下去,积雪将他两条腿吞没。
这一年到了结尾,抬头看向白茫茫苍穹,似有一条白龙盘旋于高空,将风暴与雪花带给大地。呼啸声伴随着冷风降临,广袤的迷向大草原此刻彻底无法分清楚东西南北。
噬气外散,将雪花隔绝在外,这熟悉的感觉,与多年前那个时候一样。
方向问题不再是问题,即便由于白雪遮蔽了天穹的缘故无法借助天空分辨方向,可别忘了这世界还有许多方法,诸如测算天机。天机他倒不会算,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其学会。只是学了个能够分辨方位的法子,这样子就不会再迷路了。
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罗盘,将一丝噬气注入,催动其运转,罗盘上浮现一道道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的光路。等十来秒后荨歌确定了方向,他带着罗盘在这茫茫雪地中疾行,走过的雪地留下的脚印很快被新来的雪花覆盖。
这一串脚印不断蔓延,从一开始的十米到后面的一百米,再到一千米一万米,可能一开始的那些脚印早已被时间冲刷到失去了踪迹,可新的脚印不断产生,即便上天能够淹没足迹,可他不会停止,这双脚印永不停息,直到走出这片雪地。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道白衣身影穿过一座座大山,将一排脚印带到大白山的山脚。抬眼望去,整座大白上好似穿上一身洁白婚纱,冷傲又圣洁,给他一种距离感。
少年伸出手,五根手指抓向前方,什么也没有抓到,只有被格挡在外面的呼啸声从未停下,随着他走了一路。
上山花了一些时间,没有人出来迎接,一路上荨歌幻想过会有人在前面的某个灯火阑珊处提着灯笼,等他走近些,那人会对他说:
“等你好久了。”
他会平静走近:
“让你久等了。”
一步一步,希望的事情没有发生,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什么灯火阑珊久等了之类的,一件也没有出现。
直到走近大门,方才见到两位弟子在这大学下坚守岗位。
“什么人?”
两位弟子早就感应到他的存在,现在这样做只是按照程序做。
“平光山,洛雪殿弟子,荨歌。”
将宗门信物拿出,两位看门弟子确认后放他进入。离开时荨歌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在冬天被派来看大门的冤种,他们两个好似全然没有在意,继续站在门口,活像两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