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纸片在众人的沉默中洒落在地。
沈望拍拍手，扭头看向张冒：“老张，去取五万现金。”
“好。”
张冒没有半句废话，知道这时候什么也别问，照做就是了。
反正学校的30万冠名费就在他这里，钱不成问题。
看着张冒推门而出，沈望在众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转回头来，对着所有人说道。
“刚刚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我是另有所图。”
“真有意思……”
沈望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一边说话，眼神一边挨个扫视过每个人：“我就想问问……”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
沈望这话有点侮辱的意味在里面，有几个人顿时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有俩臭钱吗？！装什么装！”
看着面红耳赤的几人，沈望却是伸了个懒腰躺在椅背上，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对啊，我就是有钱，怎么了？”
“哦，忘了告诉你们，你们看到门外那个‘燕大创业基地’的牌子了么？”
“这是学校发给我的公司的，还有这间会议室，也是我的。”
沈望动作懒散，言语却跟刀子一样锋利。
“所以啊，我就是比你们有钱，比你们有能力，比你们有背景……”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
“……”
这句反问一出，屋里除了林晓草和佟莉萍之外，其他所有人的眼里仿佛都有一团火焰。
身处所有人愤怒的焦点，沈望却是毫不在意，甚至还不屑的笑了一声。
“怎么了？生气了？”
“是想告诉我，你们还有尊严是吗？”
沈望稍稍直了直身子，伸手大范围的一指。
“那我就又想问一下了……”
“你们所谓的尊严，就是指在这里跟条疯狗一样骂上几句，然后回去继续啃着馒头咸菜，只为攒下个学期的学费吗？！”
这一句话，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现在坐在房间里的都是真正的贫困生，家庭条件虽然略有差异，但基本都经历过沈望所说的类似的事情。
他们视这些事情为最隐秘的伤疤，但现在沈望却把这道伤疤揭开，还狠狠的往上面洒了几把盐。
而沈望的嘲讽还在继续。
“你们所拥有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垃圾，除了一点，那就是做人的志气。”
“不过很可惜，你们却连这一点都没有。”
“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你们不想着抢回来不说，还去骂，去羞辱那些比你们勇敢的人。”
“面对比你们强的人就唯唯诺诺，瞻前顾后。”
“面对比你们弱的……不好意思，我觉得没人比你们更弱了。”
“这次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不就是想着自己能不承担一点风险，不付一点责任，反而还能得到好处吗？”
“不就是觉得哪怕自己不签字，我也会像个傻子一样替你们跑东跑西，把这事儿给办了吗？”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吗？”
沈望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他看着咬紧牙关默不作声的众人，一字一顿道：
“一群可怜虫。”
可怜……这两个字对一般人的杀伤力还好，但对此时房间里的众人来说，却是最不愿意听到的贬低。
所以沈望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一收缩，也终于有一个男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大叫着就扑了上来。
“我草你妈！”
他两步冲到沈望身边，高高举起攥紧的拳头。
以沈望现在的身体机能想要制服这个愤怒的男生可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但他却一动未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窗外的寒风吹散地上的纸屑，拳头终究没有落下来。
男生还是在最后一刻胆怯了。
他一手揪住沈望的衣领，一手一直保持着高举的姿态，拳头微微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施展了什么定身咒。
“嘁。”
沈望不屑的一推，力道并不重，但男生就跟纸做的一样，无力地跌倒在地。
他愣愣的抬着头，眼神里连愤怒都失去了，只剩下一片空洞。
“吱呀~”
也就在此时，张冒拿着一个大信封推门回来了。
他先是诧异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男生，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径直来到沈望身边，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从信封里开始往外掏钱。
因为燕大里只有ATM机，所以张冒取的钱并不成捆，很快就洒满了沈望面前的桌子。
五万并不算多，不过以在场这些学生的家庭情况，估计没有几个人是见过的。
更何况还是现金。
可能他们大部分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只有其中的四五张而已。
然而现在这些他们梦寐以求的纸票子，却被沈望像废纸一样推到了一边。
“老张，数钱。”
“多少？”
“五千。”
“好。”
张冒继续保持着“不多问”原则，闷头数出五千块递到沈望手里。
沈望接过钱，看都没看就放在了林晓草面前。
林晓草嘴巴微张，却是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她似乎明白这种时候不能拆沈望的台。
另一边，沈望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
“继续数。”
很快，张冒又数好五千。
不过这次沈望没有接，一个眼神过去，后者立刻心神领会，拿着钱就走到佟莉萍身边，同样把钱放在了她面前。
走回来，张冒问道：
“老四，还数吗？”
沈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嘴角挂着笑意。
“你们说，还数吗？”
“……”
简单几个字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让所有被问到的人都犹豫了。
他们并不觉得沈望是在开玩笑。
否则为什么要取五万？只取一万不就够了吗？
前一刻他们还恨极了沈望，但现在……
“我什么也不用你们说，不用你们做。”
沈望如同恶魔般承诺道：“只要有谁说一句，我要，他马上就可以拿着五千块离开。”
“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只剩下四万，说晚了可就没了。”
“两个字，五千块，够你们大半年的生活费了吧……”
“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们浪费，就数最后十个数，好好考虑。”
“十，九……”
沈望平静的数着倒计时，而房间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可能是他们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十秒钟。
五千块，这笔钱可以是下学期的学费，可以是一部梦寐以求的笔记本电脑，可以是每天饭菜里的肉星，可以是父母沧桑脸上的一抹笑容。
他们没有人不需要这笔钱，但也都清楚。
这是要拿沈望嘴里所说的，也是他们仅有的……
做人的志气……
来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