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岑回到帐中已然有了五分醉意,可是坐到苏如画身旁的榻上却皱起了眉,面露难色,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苏如画,很是为难。
他记得在苏如画受伤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还未及笄。“你还未及笄,这怎么好……”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榻边,显出他内心的纠结。
苏如画酒量不行,但青豆只给了她一碗酒,而且喝完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正是微醺的感觉。听到姜遥岑的话后,眼中泛着波光轻笑,眸中还闪过狡黠。
她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还是不太习惯,开口时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及笄倒是及了,只是在军中,大家只记得柏瑜的年纪,哪里会有人知道我及笄的事情呢?想想我连个正式的笄礼都没有也就算了,唉!连个礼物都没有,总觉得有些不甘心,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期待。
姜遥岑听后一愣,随即眼神中闪过惊异,盯着苏如画仔仔细细得看,居然还是当初与自己回京的那个女娘,一笑就眉眼弯弯,不由得也笑开,“你既已及笄,为何不告诉我?”
苏如画却显得不以为然,耸了耸肩,淡然地说:“告诉你作甚?”这表情就仿佛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姜遥岑沉默了片刻,其实是盯着看苏如画,看得愣住了神,好一会儿,又深深地看了苏如画一眼,才柔声说道:“你若告诉我,我便可以送你一份笄礼。”
苏如画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看来是真的希望通过这份礼物,为她的成年礼增添一份色彩。最少她是这么认为了。
不论怎么说,有礼物,苏如画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晚,现在收礼也不迟……”
姜遥岑看着她伸出的手,嘴角弯弯着笑开,他一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的手心中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充满深情:“现下里身无长物,我只能用周公之礼贺你及笄了!”
苏如画听后一愣,“啥?”喝了酒脑子总是会慢一点。
……
这一夜,帐外苏如画的侍卫,葛三一声令下:“退开三十步站岗。”
而定国公府派给姜遥岑的侍卫,也得了令:“退出五十步守夜。”
两帮侍卫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两人上次拆帐篷一样的动静,有些遗憾。
而姜遥岑感觉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事了,看着睡在怀里的苏如画,看了好久好久,目光都要拉出丝来。
姜遥岑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没留下什么遗憾。
他太了解这个女娘,有没有自己她都能活得很精彩很开心。虽然想到自己若真死,她一定会另觅良人,心底是吃味的,可是更多的却是盼着她余生能平安喜乐。
姜遥岑极轻的起身,铺开纸给家里写一封信。信是给祖母祖父的。
言明自己临阵收妻是死罪,但苏如画于自己有多次救命之恩,而且是自己瞒了她死罪一事,是自己对不起她,但自己已经向她的师父求娶了她,而且现在两人已在军营完婚,所以现在就一定要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这婚事怕是母亲不会同意,所以京中之事望祖父母全权操办。
姜遥岑的祖母,定国公老夫人收到信吓得不轻,忙让人找回来还在庄子上的老国公爷。
老国公爷回到府里看到姜遥岑的信,眉头紧锁,自己什么信也没听到,圣上真的会要他的命吗?这里怕是有什么误会。
找来长孙姜遥岳,说是为了姜遥岑的事想要求见了公主。
姜遥岳一听笑了,说是公主已经打明白了,于是把公主知道的告知了老国公爷。
最后又补上一句:“刚知道时没说也是因了母亲,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就是看不上二弟自己选的妻,想着这事不说,能震慑住母亲。却不想母亲把舅舅和表妹叫来了,还是二妹告诉孙儿,孙儿才知道母亲打算。儿子去劝过了,不好用,也正想禀报祖父。”
老国公爷听了也是头疼,“好,我回头去说,不让你母亲插手远山的婚事。”
老国公爷又回到老夫人院子,安抚老夫人:“事我都打听过了,皇上没心要他的命,正在找借口免除这个罪名,实在找不到借口,会就军功给他抵了。”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
再说军中婚仪第二日,一起身,苏如画想起正事,问姜遥岑:“我找你还有事呢,你这两日总躲着我,我都忘说了。”
姜遥岑看着自己的新娘,眼中掩不住的笑意,“什么事?”
苏如画却完全没接收到,一想说起正事,“越州那边各县都没有主官,公主给的三百人中可还有能用的?”
姜遥岑脸色一变,怕苏如画看出来,忙侧了侧身,那三百人现在活着的还有一百八十九人,算了,这事不让苏如画知道了。
姜遥岑略想了一下,“还真有,你想要几人?”
“四县一府,给我八个人吧!霍六那边我还没去看,你觉得他能治理一方吗?还是留在军中比较好?”
“在军中吧,地方上虽安稳,他在地方上却没什么晋升的机会,还是军中更适合他。还有那霍十三,难不成跟他去县衙当捕快?”
想到霍十三,苏如画也笑,“是呢,霍六还有这么个大尾巴。行,那你就给我九个人吧!我让陈连云去越州府了,让他暂代知府,给他派一个城防营武官就行。”
姜遥岑明白了,向苏如画确认:“其他的县,一个主官一个武官?”
苏如画点头,突然笑出声。
姜遥岑却从那笑声中听出不怀好意的味道,沉了声问:“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