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感觉到得是尴尬,住一个帐篷什么的,没有宣告她的女娘身份前,可是不只一次和兵卒们特别是霍六一伙子人睡在一个帐篷里,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次怎么想都好像自己和葛三哥一起把姜遥岑的帐篷忽悠没的,他不会觉得自己在向他暗示什么吧?
但是,但是……哎,对了!苏如画眼睛一亮,哈哈,机智如我,果然是画儿大将军!
而姜遥岑一时却是张口结舌,心如擂鼓。
脑子里也不知怎么了,想到得全是几次与苏如画的近距离接触——
第一次是两人初见,他眼看着她脸上因为几次用力憋出的红,额角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还有她毫不犹豫撕下袖子……记得当时生死关头,还是让这女娘的动作惊了一下。
之后是看她把袖子缠在手上,硬生生掰断车辐条时的惊讶。
当时除了震惊并没有旁的想法,可现在想来心里却是细细密密的,有些心痒更有些心疼。
第二次是与她连同车厢一起挂在崖壁之上。当时也是这样的冬天,天气很冷,风也很大,而她只穿着里衣。他不太敢看她,又怕她冻着,紧紧的把她护在自己的身体与崖壁之间。
当时他一再让自己镇定,满脑子都是在想怎样才能脱险,竟然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
现在想起,却很享受她当时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第三次是她醉酒,他把她抱出兵部,送到她的宅子里,还看到了她醉后的眼泪——想到她的眼泪,心里又是揪着的疼。
第四次是她重伤,他向师父求娶了她,还让人把那帐篷布置的火红鲜艳。他亲手取下了她胸口的箭,她血流如注命悬一线,他整日整夜的守着她。看着她躺在那帐中,明知道她脸上的红是红布映上的颜色,心中却想着:她一定会活下去,会与他红烛喜帐永结连理……
夜幕低垂,天边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衬着野外军营的寂静。营火在寒风中摇曳,投射出跳跃的影子,为这冷清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暖意。
姜遥岑站在苏如画的帐篷前,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复杂。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想着想着,姜遥岑不自觉的抬手抚了抚胸口,想起当时她重伤的样子,心口生疼。那种无助和恐慌再次涌上心头。
苏如画说话了,义正言辞说的,可是姜遥岑一个字也没听到。
苏如画见姜遥岑没有丝毫回应,“喂”了一声,“姜统领、姜遥岑……姜二公子!”
姜遥岑听得一声姜二公子,瞬间回神,“什么?”
苏如画有些不耐:“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的声音与寒风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飘渺。
姜遥岑愣了一下,连忙回应道:“我在听,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没及笄!”刚才的话白说了,苏如画有些气,刚才的一点尴尬也全散了,只捡着最要紧的说了。
姜遥岑快速平复自己的情绪:“哦,然后呢?是想要及笄礼吗?等回京的。”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以掩饰心底的慌乱。
“没有然后了!”苏如画感觉自己平白的生气,这人是真没听到,摆摆手,“姜二公子就睡我帐中吧!”话毕转身进了帐篷。
姜遥岑犹豫了片刻,心中的慌乱更甚。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大多已经搭好帐篷,进到帐篷里了,而自己站在苏如画的帐篷前,心里慌的不行。
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迈步走进帐篷,看到苏如画已经坐在榻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紧张。
姜遥岑感觉苏如画一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不敢直视苏如画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去躲避她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只是感觉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这,不太好吧!”他努力掩藏自己的窘迫。
他默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他努力想要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我刚才就告诉你了,我苏如画男装从军,不只与兵卒同生共死过,更是与一众同袍共用一个帐篷不知多少次。现在帐篷不足,你就进我帐篷睡吧,只不定过些日子还有别人挤进来。”苏如画恼了姜遥岑心不在焉,反倒不觉得的尴尬了,恢复了平时的磊落。
姜遥岑“哦”了一声,想想她男装从军,这种与人同一个帐篷的事的确应该不少次,他理智的觉得苏如画说的对。
可是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知道她说的对,可还是在心底生出一些细细密密的感觉,很杂很乱。一会儿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拦着她从军,一会儿又感觉到她的种种不容易,心中又麻又疼。
一会儿心里又像春日的野草一样,疯狂得长出一些异样的味道:为什么与她挤一个帐篷的人不是自己?他们凭什么可以挤到她的帐篷里……
他并不知道这种滋味叫嫉妒。
忽然,姜遥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今天我搬进来了,他暗自立誓,再不会让别人进来,这顶帐子只能自己挤进来!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只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思绪纷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
不冷静的时候果然思考的问题都没在点子上。大家都已经知道苏如画是县主,哪里还有人会挤到她的帐篷里来?
帐篷外,北风呼啸,刚出正月的野外军营依然寒气逼人。帐篷内却温暖如春,火盆中的炭火熊熊燃烧,映照着苏如画平静而深邃的眼眸。
苏如画察觉到了姜遥岑情绪太过紧绷,笑了一下,指了指帐篷中的榻,“帐中就一个榻,再有就是一张狼皮,这东西隔寒隔潮极是有效。姜二公子是选榻还是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