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丑山洞返回战场的途中,苏如画远远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肉和粥的香气。这香气在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到了战场的边沿地带,看到青州军的人煮的杂粮粥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冒泡,发出诱人的声响。这可不是打完一场大仗后,战场边上的正常操作。
苏如画看看身侧的花宝银,略带调侃地问道:“花将军,你们青州军战后还有喝粥的习惯?”
花宝银的视线从粥上收回,望着苏如画时还咽了咽口水才回答:“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这些人渴得都快喝尿了。这粥里的水,不知道他们从哪找来的。”
一旁有青州军的士兵抢着回答:“花将军,我们在旁边山上找到了一口有水的井。”
花宝银闻言,眉头一皱,瞪眼就开骂:“一群驴操的玩意儿,一眼看不着你们又去抢水,不想活了?!”
士兵连忙摆手解释道:“花将军,有您我们哪敢?这是用一匹战死的马换来的,那户男人现在正忙着处理马皮马肉呢!”
花宝银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偷眼看了苏如画,见将军没有气恼,还是拍了兵卒一巴掌,语气倒是颇为满意:“这还差不多。”随后转向苏如画,热情地邀请道:“将军也尝尝吧,这粥里加了肉,味道可好了。”
苏如画见多了武们领兵的各种举止,打骂那都是常事,也不以为怪,笑哈哈点头,说:“闻着是挺香,给本将军来一碗。花将军自去忙吧。”
“好勒!”花宝银得了苏如画的话,从兵卒手里端了碗粥,一边喝着一边转身去忙他的事。他吩咐士兵们将辎重先送往山洞,同时处理伤兵等善后事宜。
战场上,大部分尸体已经被清理完毕,只留下一排排排列整齐的死者。苏如画走到死者旁边,看着有兵卒拿着花名册在核对战死的兵卒名单。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远处,一群越州降兵坐在地上,他们眼中带着迷茫和不安,正在等待别人来支配自己命运的走向。苏如画指着降兵那边,吩咐道:“先给他们一人发一碗粥,发的时候仔细些,把他们的将领找出来。”
士兵们应声而动,很快便去准备发粥。
苏如画也接过一碗送过来的粥,看着碗中热腾腾的粥水,一边慢慢喝着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
子山洞内外的人马加起来,连一万人都不到。那些投降的士兵,真要全部带去,那边会显得捉襟见肘,难以全面监控。
她环顾四周,估算着越州降兵的人数,应该不会少于四千。这样的数量,带回大营去安置比较妥当。
苏如画再抬眼看时,见已经盛了一些粥,给降兵们分发,看着是不够,又给降兵那边送去了四口大锅,看来是让他们自己熬粥。
苏如画尝着入口的粥味道还不错,确实如兵卒们所说,加了盐和马肉。在战场上有这么一口吃食,真是十分不错的了。
她见一切井然有序,又低头喝自己的粥,粥很热,她喝的也不急,喝完一碗粥后,手中碗刚一空,又有士兵递上一碗。她接过来又喝了两口,这时有人过来禀报:“将军,越州军的将领已经带过来了。”
嗯?这么快,再看那边,才搬去的锅还在熬粥,粥还没好已经把混在兵卒中的将领找出来了!
顺口问道:“人是怎么找出来的?”
“粥不够,给先送去一些别的锅里剩的,有将领在小兵哪敢先吃?”来报信的兵卒认真答话。
说的也是,苏如画放下碗,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将领被两名士兵押着走了过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低眉敛目,藏下了眼中的情绪。这人看起来是主将,而他身后还押来了六人,这些人看着就是略低些的品级。
苏如画指着自己对面的地上,道:“将军贵姓?粥可好喝?不妨坐下聊聊。”
那将领闻言,抬眼看看,“免贵,某姓孙,名远良。多谢将军一粥之恩!”
“不必客气,只不知你们可愿真心归降?本将军必不会亏待各位。”苏如画试探着道。
孙远良问:“不知将军想要我和我的兄弟怎样的诚意?”
他知道正常降将降兵都会给前线将士为奴,干些最脏最累的活。自己就是这么做的,毕竟降来的人不是自己人,用他们干什么都得防着太麻烦,故而就直接为奴,好用还省事。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位将军的不会亏待会是什么样子的,又能为自己和自己的这些兄弟们做些什么。
苏如画想了想,“诸位可愿阵前倒戈?”
孙远良摇头,“我们的父母亲族都还在越州,阵前倒戈那是要他们的命。”
苏如画一听明白了,将领的亲眷应都是在越王控制之下了,那就是兵卒可用,将领不行,说了句,“唉!那还真可惜。”
孙远良心下一紧,自己没用了,这是要被杀了吗?
苏如画却道:“前线立功的机会,你们是没有了,那再给你个其他的机会吧!”
孙远良很是高兴,眼睛里都放出了光,“将军快说。”
“讲讲越州军的事,事无巨细……先讲讲你们是什么时候,怎么过到五安县这边的?”
孙远良道:“这事说来话长,将军现在有时间听吗?”
苏如画一听这是要和自己打太极,自己要是说有,他便要没个重点的讲起来看了,天亮也未必讲的完。自己要说没有,那就不是他没有诚意投诚了。
苏如画低了下眉眼,也不气恼,缓声道:“现在还真没时间,几位就和本将军一起回大营再说。”
苏如画带着那近五千多名投降的越州军,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大营。
刚踏入大营,还未及休息,便有士卒匆匆来报:“将军,崔崇大人有事求见,说有紧急军情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