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治帝气笑了,“还不肯起,到底还有什么大事?”女儿不肯起来,要说这事毕竟也小不了。
“儿臣恳请父皇收其为义女。”永安公主说完又是伏身大礼,而且没起身,很有点圣上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宏治帝一拍御案忽的站起。心中惊涛骇浪——朕怎么就没想到?
姜遥岑一闭眼,心想:完了,圣上生气了,他才要收到宫中的人,公主就来求收为义女。没法想要不是圣上才说完公主就进门了,那还不得以为是自己给公主出的主意!
永安公主也是惊的一跳,她本就是一朵人间富贵花,从小疼在父皇的手心里,还从没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
毕竟宏治帝再怎么发怒,摔茶杯打人,也从没有对着后宫女眷发过这样的火气。
永安公主伏身于地,也不抬头看她的父皇,低声道:“父皇息怒!”
宏治帝却说:“不不不,父皇没生气,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生出这般心思?”
“父皇,她是刺入敌阵的尖刀,战场上又是万般危险,儿臣爱惜她的才能,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就想送她一道保命的盾。可是规制不能逾越,父皇不收她为义女,儿臣就不能给她配上百数亲卫。”
永安公主可不只是想给苏如画一个尊贵的身份,上次见到她时就对她说过,要送她亲卫队,还把那胆大包天的敢欺君的女将军吓到跪下,却不知永安公主并不是一时起念,而是已经想了很久,她要送她半数嫡长公主的亲卫,自是更有深义。
宏治帝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这个主意甚好,父皇怎么就没想到呢?!”
姜遥岑:啊?!这是同意了?
永安公主:啊?!这是同意了!!
宏治帝抬抬手,“父皇同意了,你且平身。赐坐。”
刘全脸上总算是挂上了笑,小太监都没用,把拂尘往后脖子上一插,亲自给这小祖宗搬来红木大椅子。
刘全心下道,这小祖宗今天是怎么了?难怪她进门就跪,这三五句话就炸一个雷,也太吓人了!没说几句话,却大半都在生死线上蹦哒,哪一句没说对这会儿都降为庶民了,公主可是咋想的?
永安公主也是大太监刘全看着长大的,这一盏茶的功夫已经为她捏了好几把汗,这会儿圣上赐坐,必须自己亲自送去才能压住这心里的慌啊!
他真是怕皇后还没到,永安公主已经触怒龙颜了。
见父皇同意了,永安公主这才起身,规规矩矩坐在刘全才搬来的椅子上。
宏治帝满眼是笑,从昨天姜遥岑带回来消息就没展开的眉头,这会儿都舒展开了,“你且说说这是哪位将军?”
宏治帝听女儿说起就猜到是谁了,只是现在心情好,逗逗女儿罢了。
永安公主故作神秘,“她正在乌州赈灾,父皇猜猜是哪一个。”
“朕下旨去赈灾的只有两人,一个本该镇守陵域关的柏瑜柏将军,另一个就在这御书房里,还用父皇猜吗?”宏治帝笑出一脸慈父的笑容。
永安公主立马不干了,向父皇撒娇道:“父皇就不能装不知道,一下就说出来,一点惊喜都没有。”
“那你且说说,一个女娘是如何女扮男装且又冒了柏瑜之名的?”宏治帝这会儿很是愿意顺着女儿的意思。
永安公主灿然一笑,“这要说来话可就长了,故事还得从两边开始讲:
一边是去年八月二十三有一个姜姓的府上要办寿宴,提前姜家二公子便带着四弟去接姜家一出嫁便随夫外派的姜家长姐,本来就有心要锻炼四弟的二公子带的随行人员甚少。
一路奔波到了姐夫任上,才知道姐夫任期将满,不久就要近京述职,此时并不便离开,就只带了长姐和四弟又往京中返。
却不想路遇山崩,幸得宋河村全村村民舍命相救,特别是那姜二公子的腿被车辐条卡住。而宋河村偏偏有个天生神力的女娘,可是缝隙狭窄,女娘想救人没做他想,当即就撕下袖子,赤裸着一条胳膊,伸入缝隙,徒手掰断车辐条救下二公子。
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咳……”永安公主一顿盯着宏治帝目光倏的转到了姜遥岑身上,瞪了一眼。
这引的宏治帝也看过去,他原本也知道个大概,却不想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忙问:“后来呢?”
“父皇不赏杯茶吗,口都说干了。”永安公主一副讨糖吃的娇憨小女儿模样。
宏治帝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急,“刘全。”
察言观色本是刘全的长项,哪有等着公主讨茶喝的道理,可是这事明明就说的是一旁的姜侍卫,他就一不小心吃上了瓜,倒是忘了给公主上茶,忙不轻不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看老奴这没眼色的。”
转身忙让小太监上茶,“去,给公主泡杯贡菊,快着点,公主渴了。”
御书房门外侍候的小太监一听一溜小跑的不见了影儿。
刘全转回身,“公主稍等。”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姜遥岑身上瞥了一眼,心里痒的难受,公主渴了你又没渴,不能接着讲吗?
姜遥岑是练武之人,感觉很是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刘全的眼神,也看出大太监的心思,可是他不能说,这话得等公主说出来更有信服力。
宏治帝也忍不住,问:“远山,此事可当真?”
“回圣上,这不是臣无能,她真是天赐的神力。”姜遥岑避重就轻的道。
御书房外小太监刚把泡好的贡菊端来,刘全一眼看到,急忙招手让小太监快点。
一盖碗贡菊呈上,永安公主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儿臣接着给父皇讲:
再说那神力女娘,本在宋河村有门娃娃亲,夫家以女娘露臂为由退了亲事……”
“山野之人也如此迂腐?”宏治帝皱了眉头。这他就不太明白了,能让女娘上前救人,这村中之人不应该这般一股子酸腐气。
“这事儿臣还真打听了,是一个读书人。”永安公主一脸的不屑,有些人的圣贤书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宏治帝用鼻子哼了一声,摆手示意女儿继续讲。
“要说那姜姓的四公子,真是汉子,才四岁就知道那女娘与自己有恩,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应该负责,便告诉二哥自己要娶那女娘……”想到大姐给自己讲这事的时候,自己还问了小四,小四那股子认真劲,永安公主笑弯了唇。
“四岁?要给自己说亲了,哈哈哈,哈哈……”宏治帝开怀大笑起来,“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