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一顿才想起自己不是这里的最高主将,没权下令开关门。向自己的上峰抱拳道:“末将愿请令出战。”
丛昱也没见过这样的,这一轮硬弓箭羽明明已经压下了西陵的攻势,为什么还要出战?皱眉不解的问:“柏将军确定要去?”
苏如画点头。她还没捋清自己的思路,但她敏锐的感觉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战机。
就如她在安远的野外,遇到汗人也好,遇到狼也罢,他最快的反应永远不是从哪里学来的,而是一种本能,仿佛是天生的。
她就是在最短的时间突然跳想出一个对策,不论对错,也不知因何而起,但是她很相信自己这种能力,尽管有时事后需要想出一个说服别人的理由。
而在当时她是不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和现在一样,她觉察到当下是一个机会,很好的又是短暂的机会。
丛昱看得出这个柏将军坚定的战意,那好!已是见识过眼前这人的些许手段,想着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耐,不如就看看,于是道:“好!落闸开关。”
关闸打开需要一些时间,苏如画听着嘎吱吱关闸响,心里有些急,她不想机会飞逝而过,为了平稳自己的焦急,她大吼一声,“窦家军听令,随本将军出关,速战速决,听我号令,不可恋战。”
身后不到百人,却喊出了铺天盖地的气势,齐整整的一声,“是!”
关闸起,大门开!!
苏如画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西陵人还在抢水的抢水,被弓箭射伤的伤着,甚至还不知道己方主将已亡。
与她并肩的是马材,左后霍十三,右后于二驴,四人齐齐弯弓搭箭。
而跟在苏如画最近的都是从城上带下的二十人硬弓手,见四人如此,也不需要吩咐,哗的散开成‘人’字形,一起弯弓搭箭——随着弦声崩响,直接把射程以内的西陵人穿透一片。
墙上丛昱看着竟觉得心惊,好在此人是咱四渊的,好在他身后那一群都是咱四渊的!
别人射箭是射中,这批人射箭是射穿,简直太……他大大吐出一气,振臂高呼:“犯我四渊者,斩!”
关墙上下几千将士齐声高呼:“斩!斩!斩!”
“斩!斩!斩!”
更远处的军营也听到声音,响应起来:“斩!斩!斩!”
“斩!斩!斩!”
如春雷滚过天际。
斩声之中关墙之外,众人动作不停,从后背抽出下一支箭,再弯弓搭箭,西陵人又倒下一片,区别只在于比上次倒下的人更多。
因着后面的六十人也散开到两侧去了。
“斩!斩!斩!”
吼声滚到天昆山,又传了回来——
“斩!斩!斩!”
“斩!斩!斩!”
……
苏如画勾起唇角,抽出下一支箭,第三次弯弓搭箭……因窦家军都是骑兵,这第三次弯弓便已经马上要与西陵人接上了。
放出第三支箭,苏如画大喝道:“收弓,换弯刀!”
苏如画总是觉得这汗人的弯刀,就是用来收割生命的镰刀。
手起,刀落,人头滚动,鲜血喷涌。
如今窦家军都是在马上,骑军遇步兵,那不是对战,是单方面的屠戮,西陵人没命的往自己后方跑,可是哪里跑得过战马?
关墙上的一众将士都看得呆了,自己没看错吧,关外那下山猛虎一般的,真的是只有几十人?!
西陵人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一战的主将已经死了,没有人指挥的撤退愈发的凌乱、苍慌,一败涂地。全无半分抵抗的心思,都是玩命的往自己的后方跑,生怕比同伴跑的慢了。
此时陵域关关前,不过八十人,追在几千人后面跑,却把个几千的西陵人杀的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追出不过半炷香的工夫。苏如画发现自己带的人已经快要收不住,队伍正从人字形在往一字形变,前面西陵人有多少后援并不得而知,不能再往前了。
苏如画吹响口中骨哨,三次短促有力的短声划破天际,“收缩阵形!”
兵卒还在追着敌军砍瓜切菜一样,显见得是还想要追。不明白怎么就收缩了,却也只能听命。
苏如画却是极坚定的,就是一组组三次短音吹着,催促着收缩。
一短一长,后队变前队,收队!
兵卒们甚至感觉还没杀够,怎么就收队了?
算上苏如画,出关的一共八十一人。现在回来的人人一身一甲的血,却无一人伤亡,如此的凯旋而归,怎能不让军心大振!!
甚至出城的八十人都是晃着膀子回来的。而一个个口里喊的都是“我杀了多少人……”
云天迎了上来,“将军这次出关着急,都没带上云天。”
“也不是把云天忘了,只是机会稍纵即逝,一旦放他们跑了,可不好抓。毕竟外面是他们的地盘!”
苏如画看着云天那有点受气小媳妇儿模样,哈哈大笑,“你我配合这么久,倒真是少有没带你的时候,有机会一定给补上。”
晚上庆功,丛昱问道:“关外可是西陵人的地盘,柏将军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带那么八十人,就杀将出去的?真是员猛将!”
苏如画哈哈笑,当时自己只觉得是一个战机,一定要杀出去,现在还要想理由,唉,烦!
“他们长途奔袭而来,目之所及都没有他们的营帐,不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更待何时?”苏如画装起老练成熟,考虑周详的样子还是有些像那么回事的。
八日后,天色已黑,京城已然关了城门,却听得城下有人喊门,这城中达官显贵太多,小小一个守城的城防营小兵自是不敢托大,往城楼下一看,本还想问问是哪家。
却见的城下一人在马上,后背令字三角旗,数数还背了仨,啥也没问,一路喊着“来了,来了,马上开门!”
这可是八百里加急军报,是随时可以穿州过府,宫门都不可阻的存在。
哪里还能问什么,开门慢了都要军法处置。
京城大门打开,传令快马急驰而去,守城门的兵卒擦一把汗,不知送来的是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