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便不与林村长客气,一声口哨招来吴老三,告诉他带着林山春走一趟,装着是去后山,在村里再买三只鸡回来。
毕竟林山春是这村中之人,若让人知道是他先带外人探过村子与后山,不知会不会被村人为难,长于宋河村的苏如画自是知道村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多少有些微妙。
村长家的鸡还在拔毛,林山春又带回三只鸡,只说是军爷人多外面还有六人,向村人买的让与家里这只一起做了。
村长听了马上让家人去房后多摘些菜来,又多做了主食,才招待苏如画带的六人一起吃了一顿。
临走苏如画给林山春一角银子,并说道:“拿着,给你爷他不想要,可吃了那么多东西,老人家看着又心疼,我们走了你再给老人家便没事了。”
林山春听了也点头,他也看出来爷那牙疼一样的表情。
夏日天长,晚食后天还是大亮的,村长还想留他们住一宿,苏如画说还有公务。
六人吃了个肚圆,这才告辞,吴老三上前面去探路,还说:“吃太多,上树怕要压断树枝了。”
几人哈哈大笑着,撵他快走。
山路马走不快,几人索性牵着马,晃晃荡荡往山下走去。
走下大山,路好走了很多,几人上了马跑过几处小丘,看到前面便是直道,天也黑了下来。
苏如画道:“歇了吧,天亮再走。”刚说完便听到“喳喳——喳——”的喜鹊叫声,这是前面探路的吴老三发出的有人靠近的信号。
众人都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往声音来处看去,果然有火把。
苏如画侧耳听了听,是车马凌乱的声音,看来是商队。“下马吧,钱六去瞅一眼,没问题就回来。”
不多时钱六带一人往这边走来,远远得就喊上了:“将军,快看咱们遇到了谁?”
“哈哈,哈……真是缘份,柏将军!”苏如画这边没点明火,来人举了火把过来,明明已经能看清钱六了,却还是看不清来人的脸,听这声音,不是赵丰仓又是哪个?也难怪举了火把都看不清他的脸,黑得与夜色无二。
苏如画也不客气坐在地上,“赵首领这是要翻过天昆山去越州?”
赵丰仓走过来也坐下,“正是,正是。”
“瑜有一事不明:赵首领为什么不就在此地跑马帮?从越州把货物翻过天昆山运的徐州或者乌州。”从得知赵丰仓家就是在越州起,苏如画就有此疑问。
“赵某也想啊,这样离家还近些。只是将军有所不知,这天昆山,山匪……倒也说不上多,但是能过货物的路上有几个大山匪,买路钱打点下来,一年哪还能余下几个?不挣钱没法跑这路,唉!”赵丰仓诉苦道。可他面色太黑,并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如画就不明白了,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就能走了?”
“马车带到上面林家村就放在那里,然后走小路翻过山去。这样的小路很是难走,带不了货物,所以我们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回家看看。”赵丰仓指着山上解释。
苏如画眉头一挑,她一直有一个想法,今天看来是遇到可以试试的人了。“请问一件事:赵首领可听说过开路旗?”
“啊?!”赵丰仓大惊,瞪大的眼睛,让苏如画都看到了他的眼白。
看他这样,苏如画问:“那是知道?瑜还不知道,可否讲来听听?”
赵丰仓点头,“说来话长,先给点水喝。”
钱六、霍六、十三、马材、江北都围了过来,钱六把水囊递给赵丰仓。
赵丰仓喝了几口水才道:“那开路旗可是个了不得的东西。这事得从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大齐德武帝昏庸无道,连年天灾。
大齐境内大旱三年之后又大涝,那真是民不聊生啊!四处壮士便揭竿而起。
天昆山借着地势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都进到林子里当了山匪。
那段时间乱了可有四五十年吧!
四渊高祖皇帝也是起兵的一支队伍,带着兵马打从天昆山过。
他说要为天下百姓讨一条活路,创一方太平盛世。天昆山当地的几大山匪头子,都被他说动,或多或少都给了他钱、粮、人,还有几个不小的山匪头子直接跟他下了天昆山。
后来他果然建立了四渊国。四渊建国之初,并不是国泰民安。你们也知道天昆山整个横亘了咱们四渊国。
天昆山以南,越州这边儿就有人起兵,想依着天险据地称王。
高祖那是马上皇帝,自是不怕战事,想御驾亲征。百官苦劝不可,最后派了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爹来平乱,这大皇子还带来了一位老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安国公。
那安国公原就是这天昆山追随了高祖皇帝下山的山匪,带着大皇子在这天昆山上四处游走,山上的山匪聚会都不止聚了一次,也没什么人想下山支持大皇子,但是大家一至同意给大皇子让路。而大皇子也承诺百年内朝廷不会发兵清剿天昆山。
因着大皇子来回要调兵调粮,当时的山匪就给了两张皮制的旗帜做为信物,挂在队伍最前面,山匪看到就不会拦,不论车队运送什么。
那次平乱之后,大皇子回京,高祖把两面旗帜着人绣了金丝云龙纹,皇家留了一面,送回给天昆山最大的山匪头子一面。
这便就是开路旗,天昆山沿途不论官匪,见了皆要避让。”
“原来如此。”苏如画点头,“瑜有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赵首领有没有兴趣把马帮带到更远的地方?”
这柏将军东一嘴西一嘴,说的赵丰仓很有些懵,也没想更多,只顺着话问:“比汗国更远?”
“去西陵国。”苏如画道。
“啊?!”赵丰仓吓了一跳,这又是什么情况?
“陵域关那边起战事,瑜也了解过了,并不就是要攻占我四渊,也不过是现在又遇旱灾,百姓生计困难,便想来抢四渊的。
这样的话并不是把守牢关隘,就能万事无忧,而是能与他们也互通有无,才是长治久安之计。”这事与汗国那便有了先例,苏如画想把这事搞得更大。
赵丰仓苦笑,“柏将军想得是好,可将军也看到赵某手下这几个人几辆车,怎么可能做到让两个国家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