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刚才天涯的感觉没有错,她和sky的确是被人窥视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不见多时的山本智也。不过以天涯那过人的感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没有继续深究。小智一路狂奔,从佐藤家到三丁目,他需要这种剧烈的运动来使自己冷静,刚才天涯和sky的亲密言行和举动让他怒火中烧,甚至让他一度以为二人已经确立了男女关系,可是又不是,他在天涯出来的时候主动选择了逃跑,因为很尴尬,毕竟自己是窥视者,这事实在不光彩,让他难以理解的是那个叫流星的分明走了不久,天涯又立刻和sky打得火热,想来青春期的女孩就是这么奔放,但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和别的男孩谈笑风生,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扶住路边的电杆大口喘气,身体上疲劳了,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一有了心事就选择跑出来,况天涯如此,你也是如此!”睚眦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边,不,严谨地说是她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剧跑吗?真是的,来了日本就得接受这里特有的文化。”
“你在那里自说自话些什么东西?”小智干脆直接坐在路边,晚风吹拂在他脸上,汗液蒸发,倒有了一些清凉,“那个人把你放在我身边,除了奚落我,挖苦我,嘲讽我,我想应该没有其他的目的了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魇大人可是真心为你好的,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睚眦还想趁机推销,她口头上称呼魇为主人,但也只是为达到共同目的罢了,不然生性高傲,睚眦必报的他怎么会甘心屈居于人下。
“别想忽悠我,他想要我的灵魂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吧。”小智苦笑道,那更多地是对既定命运的无奈。
“这是在自愿为前提下的等价交换,选择权在你手里!”睚眦解释说。
“想来我山本智也真是废柴呢,活了二十二年,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在学校被同学霸凌无处申诉,在工作单位被同事欺负搞得连工作都丢了,被女朋友欺骗了这么多年,拿着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养别的汉子,头发绿了不说还被赶出来流落街头。一无所有的我现在竟然可以通过出卖灵魂换回失去的一切,这世界是怎么了,竟然要这样对我?难道所有值得珍惜的东西都不属于山本智也吗?”小智紧皱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解。
“中国的孟子曾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大致意思上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在前期一定会遭受非人的苦难和折磨,山本,你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注定了你是那个开创世界新纪元的人。”
“不是我,是你的主人,想要创造新世界的人是他!”小智对此嗤之以鼻,“而我只是个死宅,普通人,没有多大抱负,甚至都不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表白。”
“魇的愿望能否成真取决于你的态度,你不普通,你是零,世界的开始与终结。”
“你是犯中二病了吗?”
“你真的认为这是中二病?”睚眦突然笑了起来,“不,中二病只适用那些成天无所事事,逃避现实,流于幻想的死肥宅,而我们才是真正掌握力量的人。”
“在我的印象中,作为魔鬼,你们应该是想尽办法来欺骗我,然后让我陷入黑暗,达成交换灵魂的目的,可是现在却总是和我聊天,还说想要帮我俘获天涯的心,不觉得浪费时间吗?”小智很早以前就觉得很纳闷,魇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然后派遣睚眦到自己身边,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还经常为如何追天涯而建言献策。
“不觉得,如果真能把你们撮合到一起,我们也算是做了一次月老,做了件好事。”睚眦心说才怪,你和况天涯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家从小就被众星捧月般地呵护成长,有喜欢她和她喜欢的人,更有明确的人生目标,怎么会和你这种死宅好到一起?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交易灵魂的,这个世界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山本智也这仅有的独立人格,我不会让他消失的。”
“刚才的场景你也见到了,即使是徐流星死了,真正的灰飞烟灭,况天涯的人生伴侣也不会轮到你,你真的就这样甘心?”睚眦依旧鬼魅般地笑道。
“我已经想通了,既然我喜欢她,就应该接受她喜欢的人,我是个衰人,给不了她什么,所以就这样吧,我只要能够在她身后看着她幸福就好!”
“啪啪啪!”睚眦竟然鼓起掌来,连连称赞道,“真是舍己为人的漂亮话啊,怪不得你活了这二十多年一点出息都没有!你要知道这个社会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社会资源有限,假设有十个人九个馒头,你是这十个人其中之一,按规定每个人只能吃一个馒头,第九个人告诉你,如果他吃掉这个馒头将会创造更大的价值,然后出于你舍己为人的初衷,别人拿走了馒头,你就饿着肚子,然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到头来你只是被无尽地掠夺。你今天的一无所有怨不得别人,因为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去争,不去抢,却成天幻想着况天涯会主动对你投怀送抱,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别的话可能是睚眦出于蛊惑小智的目的而说,但这句话却是她的肺腑之言,昨天天涯的话或多或少地引起了睚眦过去的记忆,当年的龙王之争真可以用惨烈这两个字来形容。
“你这样说能改变什么吗?不,即使是你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格,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去争取天涯,精神控制术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为什么不用,因为你知道那是暂时的,也是最没用的,即使是向天涯表白,一切的缘由也会归结到你的能力上无疾而终。”虽然小智这样说,但睚眦的话还是对他有所触动,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天涯是我的恩人,为了她别说灵魂,就算是赔上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但如果是为了得到她而向魇许愿,或者是打扰她的正常生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话说得再漂亮也只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凡人而已,你就在这暗恋的泥淖中痛苦挣扎吧,我相信总有一天,这种眼神将会扭曲,凡人!”睚眦哼了一声,然后消失了身形。
小智呆望着夜空,他有点想要嘲笑自己了。以前就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见到光明。况天涯就是他的光明,只是他在黑暗中待久了,习惯了,变得自卑和怯懦。心中向往光明却也在害怕那束光会将黑暗驱除殆尽。对于魇和睚眦所谓的“帮助”,他采取的一直是欲拒还迎的态度,与恶魔为伍,总有一天被其吞噬的道理他以前就从电视剧中学到了,但是他没有果断的拒绝,是因为心存侥幸,是因为有人能够告诉她,去触碰那束光明也是可以的,否则他甚至没有和天涯说话的勇气。他对天涯有非分之想却一直在克制,对待恩人他想到的不是回报而是进一步地索取让他感觉自己非常丑陋,于是更加自卑,陷入了这种无止境地恶性循环中。有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自己是个地痞无赖,也就不会活得这样累了。
幻想归幻想,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小智重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心情,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蛋,保持着一张笑脸,争取不让天涯发现有任何的异常。此时此刻他想的依旧是如何伪装自己,隐藏自己暗恋天涯的事实,不然怎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
他要回家了,一路上还在盘算着自己见到她该怎样解释这两天去了哪里,打算继续隐瞒自己认识魇和睚眦的事实。不过他想多了,回家的时候灯已经全部熄灭,不管是天涯还是sky都在各自的房间沉沉睡去,小智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找到自己房间,躺在榻榻米上盖上被子,结束了自己这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