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如此漫长,洛阳城西,马车隆隆奔腾而过,数个时辰不曾停下。
马车上,仡离小脸上汗水淌落,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撑得住吗?”
苏白看着身边的丫头,神色微沉,关心道。
“小哥哥,一会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仡离强忍着体内的疼痛,说道。
“没事,不用担心我。”
苏白沉声道,“卯川交我便可,你专心应付你体内的金蚕,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
“嗯。”
仡离点头,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仡离胸口,心尖之处,一只浑身散着金色光华的金蚕出现,吐出一根又一根蚕丝,开始织网。
蚕丝交错,缠绕在心尖周围的经脉上,逐渐形成一张金色的网。
然而,心脏之处,乃人类血肉之躯最脆弱的地方,金蚕每一次吐丝,仡离便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就仿佛所有的经脉被绞在一起般,让人难以承受。
金蚕蛊乃是万毒之,金蚕结茧,无力再保护宿主,蛊毒随着蚕丝沁入经脉,迅侵蚀着仡离的身体。
“呃!”
仡离口中,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小脸煞白,已经没有半分血色。
一旁,苏白看着眼前丫头痛苦的模样,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他还是小看了这金蚕蛊,金蚕结茧,对于阿离来说不亚于走过一次鬼门关。
沉默片刻,苏白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剑,开口道,“停下吧。”
车厢外,教书先生勒马,将马车停下。
苏白走出,跳下马车,将马车上其中一匹马拆下,目光看向教书先生,叮嘱道,“保护好阿离。”
“属下遵命。”
教书先生恭敬应道。
“走吧。”
苏白说道。
教书先生颔,驾着马车继续朝前方赶去。
荒野上,苏白注视着马车远去,回看向后方,也没有多耽搁,其上快马,改变方向,北行而去。
“叮铃铃。”
清脆银铃声,在黑夜中回荡,如此刺耳。
不多时,夜色中,一抹衣着暗红衣衫的身影出现,停步分道处,眉头轻皱。
分开了?
荒野上,北行的马蹄印如此清晰,一直蔓延至黑夜深处。
北边,悦耳的银铃声依稀可闻,巫族圣器,天下唯一。
夜色下,卯川伫足片刻,目光看着北方,没有再犹豫,改变方向追了上去。
巫族圣器不容有失,即便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也必须先将圣器追回。
荒野上,快马奔驰而过,两百里外,马蹄停下,前方,篝火跳动,在这漆黑的夜里如此显眼。
篝火前,三道身影坐在那里,气质各异,装束更是各有特色。
腰别屠刀的屠夫,一身酒气的酒师,手拎铁锤的铁匠,三人静候多日,等待着公子的到来。
相距三人不远处,一驾马车停在那里,孤零零地,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三位,久等了。”
苏白下马,看着篝火前的三人,开口道。
“见过公子。”
屠夫、酒师、铁匠起身,恭敬行礼道。
“都准备好了吗?”
苏白平静道。
“按公子的命令,都准备好了。”
酒师回答道。
“有劳。”
苏白颔,目光看向后方,眸子微微眯起。
来了!“今夜之战,不求胜,却也不能败,明白吗?”
苏白手握长剑,一身气息变得与平日完全不同,凌厉逼人,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是!”
三人领命,回应道。
黑夜尽头,一抹衣着暗红衣衫的年轻身影快靠近,转眼之间,已至四人身前。
卯川目光扫过前方四人,旋即将视线锁定在了眼前少年身上。
“请交还我族圣物,摄魂铃。”
卯川淡淡道。
苏白注视着眼前巫族小先天,平静道,“抱歉,摄魂铃不能给你。”
“那便得罪了。”
听到前者的答案,卯川没有再多费口舌,脚下一踏,瞬身掠至四人前方。
极快的度,快到目光都来不及反应,苏白身子下意识向后退去,同时,手中长剑横过,力挡来敌。
怦然一声,卯川一掌拍在长剑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苏白震飞数丈远。
三丈以外,苏白踉跄停下身形,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一招交锋,高下立判,先天强者,不可测度。
然而,在卯川出手的同时,屠夫也动了,厚重的屠刀在夜色下划出凌厉的锐芒,血腥之气,浓郁刺鼻。
屠夫,原为杀人的刽子手,后来,改为杀猪,一柄屠刀,染血无数。
刺鼻的血腥气扑来,卯川神色一沉,纵身而起,避开屠刀。
卯川身至空中,与此同时,铁匠杀至,铁锤挥过,势沉如山。
“铿!”
杀招近身,卯川手中,一柄红伞出现,正面迎上。
怦然一声,红伞、铁锤碰撞,火星四溅。
几乎同一时间,酒师出现战局之中,拿起酒葫芦贯了一口烈酒,喷了出去。
刹那,飞溅的火星引燃烈酒,火浪席卷,照亮黑夜。
卯川凝眸,手中红伞撑起,挡下火浪。
这时,战局外,一抹极快的身影掠至,长剑出鞘,挥斩而下。
“呲啦”一声,长剑划过红伞,伞面之上,剑痕出现,即便天蚕丝织成的宝物,也难挡利剑锋芒。
红伞受损,卯川皱眉,一掌退敌,目光扫过四人,眸中杀机闪过。
黑夜下,以苏白为,屠夫、酒师、铁匠分立四个方位,注视着前方巫族高手,神色越凝重。
这个卯川,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强。
他们四人联手,以有心算无心,竟还是未能伤其分毫。
四人中间,卯川看着手中受损的红伞,目光中杀机越炽烈。
来时,巫后说过,若非必要,不许他出手伤人,以免与陈国之人结怨,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现在,他想杀人。
思绪落,卯川目光再度定在了前方少年身上,转眼后,身影掠出。
卯川身动的一刻,苏白、屠夫、酒师、铁匠亦同时动了,刀光剑影,再启战局。
砰!砰!四道闷哼声响起,夜色下,四人身影飞出,砸落在地。
先天、后天,这一刻,仿佛天堑,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