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安后不久,李晔接到海河衙门半法器海船即将下水的奏折。
此事干系重大,甚至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李晔海外大业的成败,李晔一直殊为关心,这便离开中枢之地,去往岭南广州亲自检验。
是日天朗气清,李晔站在水师大营的望楼上,放眼而观,可见船舰连城的海湾中,空出了一大片海域,只有三艘颇为高大的楼船。
这三艘楼船无论从外形还是装备上,都一模一样。
不同于纯木楼船,这三艘楼船以以灵木、灵石为基础搭建了骨架,只在次要部位才使用坚硬的木材,为了消除差别达到伪装的效果,整艘楼船都被涂抹成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类似金属的光泽。
每艘楼船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可以用来防御地方弓箭、矢石。女墙上开有箭眼,用以发射弓弩。为防御敌方火攻,船上蒙有牛皮隔热。
除此之外,便是纤绳、橹、帆、楫等设备。
因为是试验品,第一批下水的半法器海船就只有这三艘。
在远处看过之后,刘知燕、彭祖山师徒,邀请李晔到船上参观。李晔自然是点头应许,这三艘楼船从外型上看,除了整体色泽之外,跟普通战船没有太大差别。真正的门道,还需要上船去看。
“船首有三架法器床弩,船尾有两架,配合侧弦的法器伏远弩、臂张弩、角弓弩,组成强弩阵,仅是这部分力量,一艘战船就相当于一座关城。”彭祖山走在前面,为李晔展示战船的配置。
普通战船无法安置这么多法器强弩,因为无法承受强弩齐发时的巨大冲击力,若是强行装备,结果就是战船自己先散架。
“当然,战船最杰出的地方,并不是这些强弩,而是构建在灵木灵石上的法阵。”
彭祖山走到甲板上,指着几名练气高段修士聚集的地方,彼处有一座凸出的高台,“凭借这些法阵,我们可以给战船重要部分,施加一层防御光罩,就算是真人境大修士,也休想轻易攻破。”
李晔看得很是满意,不时点点头。
彭祖山继续道:“至于战船推力,我们用阵法和风范、船桨结合,这样就能在正常航行之外,获得更加强大的稳定力量。遇到风向不对,或者是作战时,只需要修士们主持这些阵法,就能让战船获得惊人的速度。”
说到这,他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如此一来,灵石的消耗就很多了,而且需要很多练气修士坐镇。在以往的时候,这样的战船根本不可能出现,皇朝没有那么多练气修士,也没有那么多修真资源。”
李晔不以为意,“只要战船的确强大,这点投入不算什么。”
彭祖山的意思是,维持这样的战船很烧钱,也很需要人才。不过这对李晔而言,根本不算大事,他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一艘半法器战船,如果饱和运转,需要练气修士三百多人,他们要控制法器强弩,维持阵法运转,而其中主持各个核
心阵法的,更是需要真人境才行。
换作以前,七品官也就是练气一层的水准,这一艘战船中的修士力量,已经是一个藩镇的力量!
如果是十年前,莫说这样的半法器战船造不出来,就算是造出来了,也根本用不了。这,才是制约如此强大战船出现的根本原因。
而现如今,大唐的修行学院,已经开设到了州一级,少数富裕之地,譬如说京畿、青州,连县邑都有修行学院。
学院每年可以为大唐培养的修士数量,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至于消耗资源,李晔不在乎。
航空母舰不烧钱吗?
眼下的半法器战船,跟航空母舰就是一个意义上的存在。
有了这些半法器战舰,就能掠夺更多财富、掌控更多资源,这是投资,没什么需要心疼的地方。
“这些新式战舰,跟普通战船已经截然不同,现如今下了水,马上就要征战海外,却还没有名字,臣斗胆,请陛下不吝赐名!”刘知燕见李晔对战船很满意,不失时机提出这个建议。
李晔见众人都看过来,目中饱含期待之意,知道应该满足他们这个要求,最起码,这也是尊重他们的辛苦劳动。
他沉吟片刻,徐徐道:“这些半法器战船,担负着为皇朝开拓海外的使命,需要在海洋之上大展神威,扫清一切阻碍大唐前进脚步的敌人,并守护大唐的海洋疆域。既然如此,依朕看,便叫‘巡洋舰’如何?”
“巡洋舰?”众人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霸气非常,又意味深远,都是心头一喜,不约而同向李晔行礼,“臣等拜谢陛下赐名!”
三艘巡洋舰,便依次叫了巡洋舰甲子号、乙字号、丙字号。
看着众人俯身行礼,李晔微微一笑,内心却有些恶趣味。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的巡洋舰,跟地球上终究是不一样的,但相同的是,它们的出现,都标志着海洋战舰,甚至是海洋战争面貌,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接下来,李晔在水师大营停留了几日,主要是观看巡洋舰演练,确认它们的实战效果。
巡洋舰的威力自然没有让李晔失望,而其对资源的消耗能力,也是让李晔笑容渐渐僵硬。他自认对巡洋舰的烧钱程度有所准备,但真正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作吞金兽。
以大唐现在的国力,在没有实际掌控南海之外的群岛,和沟通美洲获取那里的资源之前,还真没有多少余力兴建更多巡洋舰。
与之相比,每艘巡洋舰上两千多普通将士的那点消耗,就显得不值一提。
不过有了这三艘巡洋舰,李晔对接下来攻打倭国的战争,也是多了许多信心。
“在向倭国发兵之前,岭南水师势必围绕三艘巡洋舰,进行必要的改建重组,时间紧迫,非大才不能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不知陛下打算让谁来担此重任?”
随着巡洋舰演练的最后科目落下帷幕,刘知燕好奇地问李晔。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
不难,大唐最出众的水师将领,无非就是杨行密与孙儒。前不久杨行密修炼时出了岔子,卸任了江南水师大将的职务,由孙儒继任了,如今杨行密正在闭关恢复,说到底就是闲人一个。
所以人选呼之欲出,几乎不存在任何疑难。
“杨行密还是可用的,他在江南水师大将的位置上,做出的成绩不容忽视。”李晔如此回应刘知燕。他这番话表明,岭南水师大将的人选,自然就是杨行密。
不过跟孙儒不同,为了成功调任岭南水师,之前杨行密的一系列“神操作”,李晔都是看在眼里的。以他如今的修为,用帝道之眼监察天下,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但实际用起来,李晔不可能盯着每个人,就像杨飞,他也是回到青州之后,想起这个故人,这才动用帝道之眼了解对方的情况。所以寻常时候,李晔就是选一些重要地区、重要目标关注。
杨行密是皇朝的重要将领,而且还是水师中最出类拔萃的,本身又是江南水师大将,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逃得过李晔帝道之眼的监视。
刘知燕也不是外人,李晔便把杨行密前不久做的那些事,当作笑话讲给了对方听。
“这厮心肠如此险恶,跟小人无异,陛下明知他德行有亏,为何还要用他?”刘知燕听完故事后,对李晔用人的决策有些不解。
李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就才能来说,孙儒的确不如杨行密,现在头脑又被对方甩了一大截,就更是难堪大任。
“岭南水师将来的地位会愈发重要,海外征战注定了是家常便饭,要在凶险莫测的环境中,面对天下那些杰出的水师将领,难道朕不用更有实力的,反而要用弱者?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种事可不能出现在唐军中。”
刘知燕张口无言。
李晔这番话,摆明就是说强者拥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德行根本就不能决定什么。
见刘知燕还是有些疑惑,李晔便接着道:“杨行密能够提前看出岭南水师的未来,早作谋划,为此不惜自损修行,而且计划还成功了,这里面体现出的远见卓识、果决心性、缜密思想,都是岭南水师大将需要的。
“将领有抱负,朕不担心,反而乐见其成。那些混吃等死的官将,才是对皇朝无用的,只会坏事。总之,要建功立业,就得用才,有德无才的人,只适合去教化孩童。”
言尽于此,李晔就不再多说。
追根揭底,杨行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要他不造反,李晔就能让他的抱负得以施展。而他若是敢有造反的念头,不等他有所行动,李晔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暴毙。
刘知燕也听明白了李晔的意思,点头道:“陛下放心,这件事我会保密,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李晔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他之所以跟刘知燕说这个,也是要刘知燕多了解杨行密一些,毕竟日后海河衙门跟岭南水师,还有很多打交道的时候。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便是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