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王淑懈怠,但是没想到他会懈怠到这个程度。但凡王淑把防御布置的好一些,游骑反应及时一些,都不可能让对方把威风逞到如此地步。
“***!”李晔爆了一句粗口,策马直接奔驰过去,周岌见状连忙跟上,同时不忘让人传话给杨复光,让对方赶紧过来。
李晔到了王淑营地,左右打量一眼,别的部曲营寨都扎得差不多了,这里还是一片混乱,他勒住马缰,喝问道:“王淑何在?!”
等了片刻,王淑才出现,他竟然不是跑过来的,而是策马而至,身后还带着百余亲兵。
隔着十余步停下马,王淑略微朝李晔抱拳,颇为不快道:“大帅,方才我营遇袭,怎么不见有精骑过来增援?贼军横冲直撞,末将这里损失可是不小!”
听了王淑这番话,李晔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气极反笑:“依照王将军的意思,本帅还得给你补充兵马?”
王淑梗着脖子道:“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不过。咱们蔡州兵马,军饷向来不齐,将士们食不果腹,都没什么斗志。若是大帅肯调拨一些粮秣酒肉,我部士卒必能欣然赴战。”
李晔快被王淑逗乐了:“本帅若是给你钱粮,明日你部作为先锋,第一个攻城如何?”
王淑脸色变了变,忽然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我部甲兵不齐,若是先登,只怕是送死。大帅所部皆是精锐,难道还需要用我部将士的性命,去填邓州的护城河?”
临战懈怠,推卸责任,开口就是索要钱粮,一有任务便百班推辞,若是仅仅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王淑还桀骜不驯得很。
王淑的话说完,蔡州将士都神色不忿,先登攻城,虽然有可能得到首功,但战斗中死伤必定最大,所以先锋这个角色,不是勇猛之将,是不愿去争的。
“蔡州将士的性命,本帅没有兴趣,你的人头,本帅却是要了。”李晔没了继续跟王淑说话的兴致。
“大帅,你敢......”王淑脸色骤然一变,正要说什么,却见李晔已经消失在原地。
李晔陡然出现在王淑面前,一手探出,抓住他的脑袋,直接给摘了下来。
王淑惊怒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从始至终,他连闪避的能力都没有,就别说反击。
李晔提着王淑的人头,一脚把他的尸体给踹下去,自己站在马背上,环顾四方,眼神冰冷:“蔡州将士都给本帅听着,明日攻城,尔部先登,谁敢不从,军法从事!”
眼睁睁看着王淑尸首异处,蔡州将士无不神色大变。李晔摘头颅的手法,太过血腥霸道,不少人都骇人后退。
但听了李晔的话,却有人神色不忿,他们向来桀骜惯了,在秦宗权麾下,从来不把周岌放在眼里,此刻怎愿听从李晔这个外人的指派,而且还是去送死。
“大帅,你为何杀王将军?!”
“我们不做先锋!”
“我们要回蔡州!”
“他娘的大爷不伺候了,回去!”
性情凶恶和脾气火爆的将士,此时顿时纷纷叫嚷起来,李晔杀了王淑,在让他们惧怕的同时,也犯了众怒,又听说要做先锋,自然牛脾气上来了。
况且他们也不信,李晔敢把他们都杀了,这可是大战之前,斩杀大将已是不利,难道还要窝里斗不成?
李晔冷笑一声,卢具剑在手,连连斩出数道剑气,方才说话的那些将士,连同他们身边的同伴,悉数在剑气下身体爆开,断肢残骸四处飞溅。
这一次出手,李晔直接杀了数十人。
“还有谁敢违抗军令?”李晔俯瞰四方。
众人没想到李晔竟然如此残暴,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手法如此利落,刚才被李晔斩杀的人中,可是有练气修士的,而且还有两个练气中段。
若非自持修为高强,又怎敢桀骜不驯,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无全尸,连李晔一招都没有接下。
众人惊骇欲绝,都畏惧的低下头不敢说话,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没胆,还有些头脑发热,认不清形势的,要来触李晔的眉头,一名骑将咬牙低吼道:“大帅无故杀我蔡州同袍,是打算借此战的机会排除异己,让我们都......”
他这话说的诛心,是想引起蔡州将士的同仇敌忾,但是他话没说完,头颅就在剑气中飞上了天空,他身后几名准备拔刀的修士,也在这一剑下被斩为两截。
李晔环顾众人,面无表情,声音漠然:“还有谁不服?”
众将士连连后退,恐惧的不停摇头,生怕被李晔一怒斩杀。
李晔展露出来的修为实力,实在是太过强悍,方才那员骑将,可是练气五层的修为。然而众人一想,连练气六层的王淑,都被李晔说杀就杀了,练气五层又如何?
李晔杀人杀得太过轻松,砍瓜切菜都没这么简单,现在众将士明白了,只要李晔愿意,他们随时都会死,李晔是真的不介意他们都来反抗。
在十多万大军中,蔡州兵马不过一万五千,若是有人带领,碰到不那么强势的主将,还能桀骜不驯,出工不出力保全自身,但碰上李晔,这一切都是妄想。
“若是无人不服,都给本帅跪下!”李晔陡然一声低喝。
蔡州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也不敢出声,咬咬牙,一个人跪下了,两个人跪下了,接着成片成片的跪下,须臾之间,整片营区,一万多人,尽数俯首。
杨复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万军跪拜主帅。
他看到了李晔手中的人头,他认得那是王淑的人头,但他并没有觉得不妥。王淑一路来消极怠慢,他早就想动手了,只是顾及蔡州兵马,这才隐忍不发而已,李晔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杨复光看向李晔,目中充满敬畏,心道:“先前只知道,安王修为高绝,能运筹帷幄也能征战沙场,却不知安王竟然如此杀伐果断,实乃中龙凤!”
李晔看了杨复光一眼,回头道:“刘大正!”
刘大正已经赶来,此刻连忙上前抱拳:“大帅!”
李晔喝令:“现在,你就是蔡州兵主将,本帅将狼牙都暂借给你,你来整肃蔡州兵军纪。记住,你只有一夜时间,明日,我要看到蔡州兵先登攻城!”
刘大正凛然应诺:“末将领命!”
李晔最后看了一眼蔡州兵:“明日攻城,赏罚皆依军律,若能攻占城头,本帅许你等休整三日!”
言罢,李晔不再逗留,将王淑的人头抛给刘大正,临走前对杨复光道:“整肃蔡州兵军纪,还请监军督察。”
杨复光抱拳道:“咱家责无旁贷,大帅放心!”
邓州城头,看罢李晔收拾蔡州兵的全过程,朱温脸黑如墨,憋了好半响,感慨道:“李晔这也太狠了吧?”
说罢他看了朱珍一眼,意味不明。朱珍接触到朱温的眼神,猛然打了个寒颤。在他们看来,李晔兴师问罪,不仅一言不合就杀了部将,还血腥镇压了部卒的动乱,最终还给他们另外安排主将,要全军整顿军纪。
而这,都只是因为,那部将士与霍存交战不利,折损了不到两百人而已。
若是这样就要杀将,那么朱温有什么理由不杀朱珍?
朱温当然不会杀朱珍,两者情况还是有差别的,朱珍是力战败北,不同于王淑消极应战。
然而无论如何,经此一闹之后,无论是朱温等将,还是邓州城头的普通将士,都见识到了李晔的霸道手段,这反应出来的,就是李晔势必要拿下邓州城的决心。
可以想象,仅仅因为应对霍存不力,蔡州兵就被全军整顿,那么官军其他部曲,在明日开始的攻城战中,势必都要出死力,丝毫也不敢懈怠,如此一来,邓州城将要面对的压力,可就大了。
这一仗,会很是难打。
意识到这一点,刚刚因为霍存出战,而是战意沸腾的邓州守军,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才高涨没多久的士气,就这样又再度低迷了下去。
前途堪忧啊。
攻城还未开始,两军还未决战,但是主帅的交手,却已经进行了几个回合,并且各有战果。
在李晔的铁血手腕面前,感到压力很大的,不只是邓州守军,忠武军同样被威慑,就连平卢军,也都全部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好像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随时准备抽他们一样,让他们丝毫不敢大意。
这样一来,原本还打算趁夜劫营,给官军制造混乱的朱温,不得不收起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官军的防范太严密了,士卒精神也太好了,冒然劫营无机可趁不说,搞不好还要被反攻一波。
翌日,拂晓时分,李晔已经用过早饭,在听刘大正的回报。
昨夜他就已经下了军令,三更造饭,五更出战。
现在是六月时节,天亮得很早。
刘大正已经将蔡州兵整顿的差不多,有三千刚刚取得大胜的狼牙都作为威慑,又有十五万大军在侧,整顿进行得很顺利,至少今日先登攻城能够做到。
邓州城防虽然还只修缮了大半,但朱温把防卫布置的很严密,最先登城的无疑伤亡会很大,李晔本来无意使用炮灰战术,但既然王淑找死,他不介意把蔡州兵赶上前去打头阵,反正削弱的也是秦宗权的力量。
日出之时,李晔带着一帮幕僚,登上高达十丈的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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