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张龙自己都有些克制不住，赶紧把兜里的烟都拿了出来，一口气连着抽了好几根，才接着往下说。
“现在想想，那群狗日的，当着老子的面，往老子头上撒尿，让老子去给他们舔鞋，老子一辈子都忘不掉……”
“后来老子翻身了，终于费尽心思坐上了组长的位置，愣是把他们手脚都给打断，送到了别的园区里……”
“那时候老子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靠拳头是不够的，要是能加上权力，你就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说到这里，张龙却是自嘲苦笑了一声，他看了边上痴痴呆呆的老头一眼，叹声道：“只可惜，权力是永无止境的，哪怕再大，也终归会败给更大的……”
“从缅北逃回来之后，我的处境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家里祖坟被人给撅了，老爹也偏瘫了……”
说着说着。
张龙突然听到两声噼里啪啦的响，紧跟着就是稀里哗啦的喘稀声了，味道不算特别臭，估摸着都是靠打营养液过来的。
“咋滴，老头，听故事听爽了，一下没绷住是吧？”
张龙哈哈一笑，掏出一根烟，给老头点燃，放在了他嘴里。
“来，陪一根。”
老头没动，嘴皮子抖了两下。
“拉都拉了，你跟我客气个球？全都给它丫的释放出来得了，整天让那护士小妹给你端屎端尿的，你也不嫌害臊，哪有这么拉来的痛快酣畅？”
老头抬起头来，瞥了张龙一眼，嘴皮子抽了两下。
噼里啪啦。
又是几声屁响。
张龙一愣，随后笑咧开了嘴：“你个老东西，可真能拉。”
老头跟着傻笑了起来。
被这么一打断，张龙也没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了，抽了几根烟，老头才拿手打了一下他，还扬了扬下巴。
“想让老子给你擦屁股啊？想得美你。”
张龙呵呵一笑，说来也奇怪，这老头的动作，他一下就看明白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六爷张嘴呢喃了两声，听起来模模糊糊。
但张龙还是眉头一挑，瞪了老头一眼：“我说六爷，陪你唠了这么久，你咋还骂我呢？”
六爷吹胡子瞪眼，把头偏一边去了。
张龙一脸无奈，但也没计较，这时那洋人老头走了过来，瞧见六爷拉了一裤裆，顿时大惊失色：“shit！护工！护工人呢？快过来给六爷换条裤子！”
两名护工急匆匆拿着裤子赶来，张龙就站在一边，看着这老头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便突发奇想，偷偷溜出了养老院，跑去附近的菜市场，找了一家五金店，弄了个可以用手指拨弄的铃铛。
回来后，护工已经帮六爷清理了干净，换上了一身新的羊毛衫和裤子。
张龙趁着这个机会，跟护工打听了一下，六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后者也没有隐瞒，直言是老年痴呆+脑梗，意识还是有的，就是没法正常说话、交流这些，每天还需要吃药才能维持清醒。
而那些药，据说都是玉姐花了大价钱，从西方那些国家弄过来的， 一瓶就要好几十万呢。
张龙心想这老头也是可怜，一把年纪了遭这种罪，跟自己老爹有的一比了，又问了问护工他的身份，结果对方闭口不谈，立马就走了。
张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理会，走进房间里面，将铃铛放在了六爷的轮椅上。
“六爷，来，给你整了个玩具，你要是心情不好了，就使劲按这玩意——”张龙咧嘴一笑，当着六爷的面，摆弄了一下铃铛。
叮铃铃。
叮铃铃。
声音非常清脆。
六爷察觉到动静，缓缓低下了头，看着那古铜色的铃铛，伸出手指使劲怼了几下。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怎么样？”
“好玩吧？”
张龙嘿嘿一笑，坐在这老头面前，看他一个劲的掰铃铛，完了还朝着自己吹胡子瞪眼。
“咋地？”
“要跟我干架啊？”
张龙乐呵呵一笑，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就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放屁声……
“草，你个老毕登！”
“拉也不说一声！”
“护工，又他妈拉了！”
一直折腾到下午四点，张龙顶着满头大汗，总算是从养老院走了出来，还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真不是人能干的活！
你说玉姐她好好的，再怎么说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冷傲少妇，怎么就找了个年过甲子的老头？
两人之间，指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六点，张龙准时到达了神话酒吧。
玉姐的车停在这里，但人不见了，估摸着已经进去了，张龙便向门口接待的门童打听了一下。
结果对方一看到张龙过来，顿时就跟见了鬼一样，赶紧后退了几步。
“你躲啥？”张龙盯着他看了一眼。
“咳、咳，没啥，没啥！”门童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哥，你是来找玉姐的吧？”
“她就在里面等你，总统包房！”
张龙点了点头，往里面走了进去，没过几步就见到密密麻麻长相甜美的公主，在走廊里头说说笑笑，遇见进门的客人，都非常有礼貌的鞠躬说“你好”。
至于两旁的那些包厢，基本都是密闭的，和寻常酒吧里的散台、卡座不太一样，明显是做了“特殊”处理。
张龙对此并不意外，有些东西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难怪神话酒吧能够扎根在此。
来到总统包房门口，他正打算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玉姐的冷笑声。
“你们三个孬货，李四龙都他妈逃难去了，居然还敢拿他当威胁？我告诉你们，三天内要是不把手里的货交出来，老娘让你们一个个全都变成太监！”
变成太监？
这么刺激？
张龙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紧跟着就是玉姐的回应：“进来。”
他刚一推门走进去，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而来。
包房里除了玉姐之外，还有三个面色不善，眼神锋利的中年人，一个个身上都带着煞气，约莫是因为玉姐先前的骂声，显得脸色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