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的人产生了一些骚动,今天来到这里的十个有七个是为这事儿来的,剩下的三个也不妨看个热闹。只见远远来了一个豪华的车队,高头大马拉着车、华服锦袍的下人伺候着。这金老爷的随从以男子为主,一眼看过去都是男人,一个个穿的都不比富家公子差。
最关键的是,全部都是金色系的。
“有种看到了最恶俗西游电影里的天兵天将的感觉。”杨奇忍不住吐了个槽,金色系衣服可不是谁都撑得起来的,这帮人还差点火候。
他悄悄对旁边的东青年道:“话说你在江湖上混那么久了,添金阁的阁主和这赌王钱万两你认识吗?”
东青年点点头:“虽然不熟,但好歹都见过。添金阁的阁主,人称金老爷,本名不详,现在叫金鑫鑫。”
“金鑫鑫?”只一瞬间,杨奇就意会了“xin”的发音指代的是三个金摞起来的那个字。当场就愕然了:“还真是个‘金’老爷啊,话说他这么喜欢金,为什么不叫‘鑫鑫鑫’,多霸气。”
“因为,我的钱还不够多。”回答他的却不是东青年,而是另一个声音。
杨奇抬头,只见前呼后拥中,一辆极端奢华的车驾停在了金钩赌坊门口。这辆马车简直就是马车中的劳斯莱斯,仅仅露了个面,就把其余所有富商的座驾都比了下去。而刚刚回答杨奇的声音就来自那辆马车中,穿过了重重人群,直接在杨奇两人耳边响起。
杨奇和东青年对视一眼,神色都严肃起来。
锦衣侍从搬出红毯,哗啦一下从大门口一路铺展进来,这红毯的每一米的价钱都能让普通人家瞠目结舌。现在,只是用来垫脚的。
咯吱,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车门打开了。有锦袍人哗啦一下跪在车门口,车里伸出一只大脚,蹬在锦袍人背上,缓缓走了下来。咚、咚,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有种迫人的力度。挡在前面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而人群散开后,露出了杨奇目瞪口呆的脸。
“财、财、财神爷?”杨奇忍不住吐了一槽。没错,对面一步步走过来的是个体态丰满的胖子,长相和年画中的财神爷基本一致。不过这胖子和大客栈的大老板不一样,这位并没有那种乐呵呵的福态,反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
仔细形容一下的话,是那种视人命为数字、看苍生为玩物,好像所有东西都能当藏品收纳起来一样的感觉。那些在电影中阻碍人类进步的大财阀,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眼前这一位,比电影中任何的大财阀气势都要足。
“财神爷?”那金老爷开口了:“这话我喜欢,赏千金。”
“是!”随同的金扇公子高声道:“金老爷有赏,黄金千两!”当即就有锦袍人搬来一口大箱子,咣当一下打开盖子,里面唰啦一下射出来满满的金光,赫然是一块块足斤足两的金砖。四周很多人惊呼起来,更纷纷拿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某个大胡子。千金,就是一万两银子,多少人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钱常言都用“一掷千金”来表现有钱,没想到这金老爷别说一“掷”千金了,仅仅开个口就已经千金了!
东青年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忽然伸出双手抓住杨绮的肩膀死命的摇晃:“说句话就他/妈能骗来一千金?!教教我,赶紧教教我啊魂淡!”
“我只是吐槽而已!”杨奇也各种无语:“要不是他长胡子了,我就吐另外一句槽了!”
比方说有“金”、有“三”、有“胖”的某人。为保护水表,这个槽咱就不吐出来了。所以,一个槽能上天,一个槽能入地,必须谨慎选择吐哪种槽啊。
金扇公子来到杨奇面前,表情淡漠:“这位兄台,金老爷有赐,跪领吧。”
“还得跪?”杨奇看着这个金扇公子,耸了耸肩膀:“那你这钱数还差点,我一跪可不只一千金。”
东青年也嗤笑:“喂,我说趁他下跪之前你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啊。”
“你们!”金扇公子没想到有人会顶嘴,怒目一瞪就想呵斥。但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大胡子功力不高,才十几年,不足为虑。但这个兜帽好像不简单,完全看不透——难道是高手?
“得了吧。”走在前面的金老爷忽然开口了:“今儿是来赌两手的,放松放松,别太较真。”他来到一个赌桌前,随手拿起几个筛子抛了抛,那筛子落在他掌面上竟然如同陀螺一般不停旋转,而且完全没有要停下或翻倒的意思。仅此一手,震惊当场。金老爷微微看了两人一眼:“免跪,拿着吧。”
四周寂静了一瞬,然后开始小声的嗡嗡声。
杨奇和东青年不由对视一眼,这金老爷气场好强。长得虽然跟张了胡子的金三胖似得,但做派气势完全不一样。中午在醉月楼也算是见识了不少掌门了,但真挑出来比比的话,有一个算一个都远比不上这金老爷。简单两句话,掌控了整个大厅所有人的气氛。
看着眼前这一千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那声“免跪”甚是刺耳,杨奇懒得接这些钱,但如何反应还真得思量一下。
正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金老兄,看来你不常来赌场啊。在赌场里,一切交易都要用筹码。这真金白银的,太晃眼,还是先收了吧。”
所有人都抬起头,只见一人从三楼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了下来。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高高瘦瘦,鬓间有白发。一身衣着很随意,右手中还端着一只小茶壶。说话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眼睛半开不闭高深莫测。看到这个人,很多人低声叫道:“看,赌王来了!”
赌王钱万两,赌场中的一盏明灯。二十年前崛起,据说百赌百胜,从未一败。财产之多那是自不必说,金钩赌坊只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但更有传言说赌王乃是非常厉害的高手,只是二十年来甚少有人见过他出手,所以具体多强谁也不知道。
但是杨奇却眯起了眼睛,他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所有人:眼前的两个人都很强,比那些掌门强出去好几个层次。两人身上有一种圆满的感觉,好像在某个限度内都走到了极限,再往前一步就要踏入另一番天地。
他们还不是先天,但威胁度丝毫不低。杨奇也见过不少高手了,先天之下的话那万嬷嬷也是后天六十年练满的人物。但从直觉上来讲,万嬷嬷比之这两人差的不能以道理记,四个嬷嬷一起上也未必敌得过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个。
“牛!”东青年在杨奇耳边低语:“没想到这俩人都迈出那半步了。”
“哪半步?”
“半步先天。”东青年眼中有光:“我们四个都还差一段,黛娘恐怕也还没到。半步先天除了没有打通天地桥、持续力不如先天以外,其余都不亚于先天高手了,咱们小心点。”
半步先天?的确,有点这个意思。先天高手身上都有种独特的气势,而眼前的这两人虽然还不明显,却已经有一点神韵了。
说话间,那赌王已经顺着阶梯走到了大厅,用独特的散漫语调道:“金老爷,江湖决斗,往往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你挑的。地利,我占了。这人和嘛——赏金千两啊、免跪啊,哈哈,都是行家,咱们就别再耍小把戏了吧。”
赌王说到这里,大厅中有一多半人都有种恍然的感觉。原来从那金老爷进门开始,有意无意中已经树立了难以战胜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就给所有人来了个下马威。人和,就是人心向背。决斗之时心灵交锋,一丝一毫的差别恐怕就是输和赢的分别,人和也很重要。
“哼,也罢,既然是你做东道,那就你说了算吧。”金老爷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随从搬来一个不下于龙椅的椅子,他坐北朝南的一坐,占据了最优的位置。手中拿出两枚“铁蛋子”(就是老年人常拿来健身的东西),一金一玉,在手掌中团团转着,划出某种奥妙的旋律:“说罢,怎么赌。”
赌王也不介意被占据了地理最优位置,而是来到了一张大赌桌前,挥手让荷官退下,自己站在了那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提了起来,赌王对金老爷,这百年难见的一赌就要开始了!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会用什么赌具来决胜负。”有资深的老赌棍好奇的不得了:“牌九么?筛子么?还是麻将?哪一种都很难取舍啊,哪一种好像都配不上这百年一赌的大局!”
赌王环视了一眼,淡然却清晰的道:“赌么,玩得越大越刺激,玩得人越多就越好玩。我喜欢热闹,想请所有人入局。金老爷,你觉得呢?”
金老爷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赌就是玩,玩就图个乐。既然是百年一赌,不妨大伙儿同乐。”赌王看向了金老爷,伸手一指彼此:“你我出题、你我对赌。同时,在座的各位也能入局,押宝压在你我二人之一的身上。赢,就共同赢。输,就一起输。赢的人飞黄腾达,输的人倾家荡产——这才叫百年一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