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剧烈的头痛中,苏慕华睁开眼睛。原本有两个精神之源才能支撑她回溯融合虚空的记忆,现在有一个源头直接消失断裂,苏慕华立刻感到了一种大脑撕裂般的痛苦。
“姨,你怎么了?你怎么样?”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强纳森,他的声音奇特的颤抖着:“你没事吧姨?”
“秀……秀秀?诶?刚刚我回忆到什么来着,好像有一段,但又忽然记不起来了……”仿佛忘记了什么似得,一种迷茫席上心头。苏慕华茫然扭头,然后便看到了强纳森——倒在地上,四肢扭曲,浑身皮肤开始奇异的干枯老化,生命的活力正在快速消退。
“秀秀!”苏慕华惊恐了:“基因崩溃开始了?!快,快,我要更快的回忆……可恶,为什么,为什么精神力好像忽然断掉一半!不行,不能放弃,呃呃呃啊啊啊啊!!”
记忆的世界,在断断续续的出现又消失。
【真羡慕,她有一个体贴的好丈夫,生活如此美满幸福。】
【我也想要同样的幸福。】
【嗯?一个频率,透过超空间在呼唤我,是谁?】
【是亚当?他已经可以把超空间应用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想理他……】
【但是……】
【从前的他,也好温柔。】
【从前的他,也很体贴。】
【从前的他……是了,就是他改变了我,教会了我如何去当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去见一面吧。】
【我们是朋友。】
【在他失落时鼓励他,在他疲惫时帮助他,在他迷茫时开导他,在他走上邪路时规劝他,必要时一巴掌打醒他】
【这才是朋友。】
【我要去阻止他。】
【这就是我做朋友的方法……】
地球,纽约,曼哈顿,一道强烈的光辉刺破浓云,直冲高空,仿佛一把通天彻地的宝剑,向上苍煊赫自己的锋芒。亓梦在远处遥遥相望,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光辉的辉煌、壮丽、以及强大。
这光辉爆发了整整十秒钟,才收缩消失。
不过,光辉虽然消失了,一种恐怖的存在感却没有消失,反而忽然苏醒、膨胀。云团中似乎有什么体型无比巨大的存在动了一下,有一道闪光,然后,产生了一道烟尘。
那烟尘以远远超过音速的速度自曼哈顿一路直冲这边,一栋栋大楼被烟尘穿透,飞溅的建筑材料变成了新的烟尘。
终于,轰隆一声响,烟尘砸在了地面上,将一个博物馆的穹顶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亓梦不欲理会,展翅欲飞,但她的余光看见了博物馆中的情形,身形立刻一停。
恐怖的撞击力砸出了陨石坑般的巨大坑洞。狂风大雨自破洞中钻入,大水哗啦啦的灌入坑中。坑底,浑身盔甲的女人颓然坐倒。大风大雨淋在身上,她没有反应。那似乎永远飞扬的白金长发,现在狼狈的黏在身上。永远高高昂起的头颅,现在也无力的低垂。
滴答。
滴答。
有血液,晶莹剔透的宝血,自女人的指尖留下。一滴滴,如同串珠,绵绵不绝。血红色在满是污水的大坑中扩散,仿佛猩红的涟漪,触目惊心。
“一击而不死,你足以自傲。”高空中传下一个声音:“我很想看看,你到底能承受几次。”
咔嚓,甲胄声中,坑底的女人动了。
她缓缓抬起了鲜血淋漓的手,并没有握拳,反而颤抖着将手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鲜血自眉心处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迹,千瓣顶轮艰难的浮现。原本光华灿灿的顶轮,现在黯淡而斑驳,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但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顶轮,然后竟然将顶轮顺着精神链接一把扔了出去,扔进了苏慕华的识海中!
“强纳森……命在旦夕……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嗞嗞嗞,烈日炽纹猛烈地绽放起来,杨绮猛然抬头。她并未进入炽金魔神的状态,但双眼中已经只剩一片金黄。
虚幻的人间圣火暂时代替了自身的精神力量,支撑着她掌控肉身,艰难站起。除了最核心的意志力,她已经把所有精神力都供应到母亲那边:“不要说当初老姨为我洗礼、为我挡灾,就算没有这些也一样!今天我就是把圣火都用光、把盔甲都磨碎、把鲜血都流干,也要把老子的表弟救下来——!!”
轰隆隆,伴随着连成片的雷暴声,天上的乌云在滚滚卷动。
乌云之中,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脸孔。这脸孔完全由云汽组成,一双眼睛中是两个由六色光辉组成的圆环,勾勒出了它的瞳仁。巨脸的眉心还有一块巨大的水晶状物体,摩诃无量的无穷伟力凝聚在水晶四周,让“神”一步到位的达成了恶魔果实觉醒,化身成为庞大的云巨人。
“将死之人的末路悲鸣。”云中有一只由云汽组成的超巨型手掌,就像如来盖下了五指山一般一掌压下:“死吧。”
轰隆,地动山摇,占地面积颇广的博物馆一瞬间变作历史,被这一掌彻底碾平。
亓梦看得眼角一跳,但她咬咬牙,依然展翅飞向了远方。
“我要去补天……我要去补天……我身担重任,绝对不能回头!”亓梦在心中呐喊,决绝的向着远方猛冲。
记忆的世界中,一切也都在演进着。
杨绮已经豁出了全部的精神力,以一己之力扛起了全部负担。
画面一闪之间,花前,月下,亚当扎德布置了一个美妙的会面。
两杯红酒,各自摆在两人的面前。
苏慕琼寒着脸,对红酒碰也不碰,准备好好教育教育对面的男子。但让她无比意外的是,对面的男子却率先开口了:“索菲亚……我……今天是来向你认错的。”
“嗯?”苏慕琼不为所动,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短促的声响,冷淡道:“接着说。”
“呵呵,谢谢你还能给我机会,还能听我说话。”今天的亚当扎德,没有焦虑,没有凶戾,没有偏执,看起来就像变回了从前的那个贵公子:“你走后,实话说,我思考了很多,回忆了很多。我发现,上一次,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然后我突然在想,怎么会到了这一步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嗯……”苏慕琼目光微微软化:“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我仔细的回忆之后,发现,是从那一次枪击开始,一切都变了。”亚当目光深沉而充满愧疚,那愧疚不像是假的:“索菲亚,真的,从枪击开始,一切都变了。你也变了,我也变了。”